>
“胡次长,久违。”
贺聿钦自垂花门下入庭,目光扫过他的脸,终了,关怀地落于兰昀蓁面庞。
“少将军言过。”胡慊面容愧怍,“我早已担不起你这声次长了。”
按理说,他合该唤他一声岳丈,但依兰昀蓁的态度来看,此事怕是今生都无望。
“我同昀蓁尚要外出,次长可要留下用过便饭?”
闻言,兰昀蓁将自己从冷然中渐渐抽离而出。
是了,今日聂之仪将要离沪,她已应下,会去送她一程。
她立到贺聿钦身旁,冷眼淡声朝他:“若无话再说,你便可走了。”
相较于贺聿钦的婉言劝离,她对他已无丝毫耐心。
“鸢儿……”他欲再见一面栩鸢。
至少,能让初为外祖父的他抱抱孩子。
“她是我的孩子,我会将她照料得很好。”
胡慊的最后一话题被彻底斩断。
他眸底黯淡下去,兀自点了点头,僵硬转身离去。
兰昀蓁立于原处良久,凝着胡慊凄寂的背影,直至耳畔的人声将她的心神扯回。
“我们也动身罢。”贺聿钦低眸看她。
兰昀蓁机械地点了点头,挽过他递来的臂弯,方觉身子逐渐回暖,一颗心落到实处。
“方才见案桌上有本《幼学琼林》,栩鸢还这般小,你念给她听,她可听得懂?”
二人相伴绕过海棠门,贺聿钦抬臂将白墙上险压至她脸边的竹叶拨开:“念一念,就作是启蒙。”
虽都说,读了幼学走天下,但他二人的孩子,不求走天下,只盼平安自立便好。
“如此一来,你好不易闲暇,却又忙起来了。”她温和笑着。
“比起你这些年带着她,我做的,远远不够。”
贺聿钦牵她的手紧了些:“鸢儿灵心慧性,像你,书中内容,有的念过一回,她便记住。”
“或许,她今后可去念文学,就如你当年未能实现的那般。”
“我倒觉,她今后想念什么便去念什么。”
兰昀蓁依傍着他,闻见让人心神安宁的衣衫气息:“待她大时,也该是想学什么便可随心去学的世道了。”
不再是为匡国济世,定倾扶危而专去学医,或投于行伍之中。
家国安宁,海晏河清,男女老幼皆可做自己想做之事,无惧战火。
贺聿钦自是应和:“我们的女儿,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差。”
兰昀蓁被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