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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说过,你不必去想,我为何做这些。”兰昀蓁面色不动,“是对老太爷矢忠不二,还是使自己安老有终,翟管家择其一便是。”
老翟叔佝着脖颈,两肩头轻微耸抖。
兰昀蓁给足了他时间取舍。
直至手旁滚烫的茶盏连温手都不起作用,方见他的头垂得更低,嗫嚅道:“登报后,恐还有旁人害我,三小姐定要送我平安至老家。”
“那是自然。”
兰昀蓁不意外他的回复,起身欲离开。
堂外,恰好有丫鬟来报:“有位胡姓先生来访,弥月阿姊说,得赶紧告诉您。”
姓胡,且又是弥月急着告知的,兰昀蓁一下子便知晓是何人。
“老先生舟车劳苦,你带他去后罩房歇脚,换身干净衣裳再走。”兰昀蓁吩咐。
后罩房在府邸最末,离那处最近的门又是后门。
丫鬟一听,便知这位衣衫褴褛的老先生当是要从后门被悄无声息地送出去,避开庭院中那位方来不久的胡先生。
老翟叔未查何意。
只以为兰昀蓁思及他曾是聂府中的大管家,该给他份体面,不觉有异,连连道过几声谢,随丫鬟往后院里去了。
她望着他身影消失在门框,回身往前院中去。
走得愈近,便愈可听清晰栩鸢被弥月逗得咯咯直笑。
可她当真瞧见时,却滞住脚步——
弥月执一柄小鸡啄米的铁皮玩具,轻晃着,引栩鸢去抓。
而栩鸢身后不远,所立之人正是胡慊。
他正垂眼,目光黏在玩在兴头上的小鸢儿身上,连眉目都慈和几分,脸上浮现着笑意——恐怕他自己都未曾觉察。
还是栩鸢先发觉她的到来,撒开了手中已握住的小鸡啄米,转而向妈妈奔去,踉跄小跑着扑进她怀中。
兰昀蓁弯下腰抱起她,看向神情有些不自如的胡慊。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昔日的云家宅邸,他一个云家的罪人,有何颜面重踏入这间宅子?
“我已递交辞呈,决意回老家去了。”胡慊何尝听不出她话中深意,显几分局促,握紧手,“临行前,本想再见你一面。”
话落,他的目光又从兰昀蓁的脸庞,落至栩鸢好奇瞧着他的那张脸上。
小丫头不知发生了何事,直溜溜地圆睁眼眸,紧瞅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