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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的病将好了,这难道不比一棵树来得令人高兴?”聂纮不以为意,“风水这东西,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不能不信。我看呐,等爹今日回来,还得再请那位大师来府中一观,风水好了,才能将病养好不是?”
聂纮自若一笑:“经历这么一遭,说不准,他老人家日后也得迷上风水了。”
聂缙的面色更冷上几分。
兰昀蓁在楼梯口处听了半晌,此时不急不缓地下了楼:“老太爷既要回府休养,老翟叔怎能不在?”
“他回老家吊了那般久的唁,也是时候返沪了吧。”她边说着,见聂纮脸色微变。
“是啊,他也该回来管事了。”提及此事,聂绮心中亦有不满,“新来的那管家,做事不麻利便也算了,连采买回府的香水、洋粉用着都跟往日里的不一样,那些杂牌子我都不曾听过。”
“你的那些庸脂俗粉每月要花多少钱,你心里没个数?”一听要换管家,聂纮眉头一拧,“省着点用得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成日里花着娘家的钱。”
聂绮不乐意听这话,手中的杂志一合,没好气地摔在梅花矮几上:“爹他老人家愿意花钱在我身上,轮的着你来数落我?”
聂纮向来吵不过聂绮,瞪了她一眼,嘴角紧绷着。
一旁的聂缙许久未说话,冷眼瞧着,似是在思忖着方才对话中的怪异之处。
黑漆的铁栅门外,传来短促的汽车鸣笛的声响。
大抵是聂理司去医院接了聂老太爷回府了。
客厅里,四人悄寂坐着,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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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令全上海滩都瞩目关注的一起官司出了分晓。
贺家大房的那桩婚事,未离得成。
人言啧啧,无不在慨,新年之时,聂三小姐与贺大少的官司便开始打,直拖了几月,终了,三小姐却败了。
败诉的缘由无他,正是聂老太爷明言不允。
[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儿戏离散]——彼时的老太爷仍在休养,出庭不得,以白纸黑字书下此话,遣人递交至法院。
签署离婚协议,尚只是离婚第一步,协议若不得双方父母承允,便不可作数。
三小姐父母早逝,家中亲长,唯老太爷最有话语权,他老人家不许,官司哪还会有胜算?
“咱们家的女儿,为婚姻自由一事吃过大亏的有多少?没一个是下场好的。”
饶是平日里同她针锋相对的聂绮,这段时日里见着她都面露叹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