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沙发上的聂纮本还欲开口附和,不料突发此状,口惊讶地张着,愣过好几秒,终是抿了抿唇,阖上了。
那茶杯本是要往她身上砸去的,但聂老太爷手中无力,瓷器堪堪抛至半空便落下,摔个粉碎。
冒着热气的润喉茶倾洒在地,溅落至兰昀蓁的脚背,有些烫伤。
“你如今也是愈发顺心得意起来,再这样下去,只怕离婚官司也要打胜了!”聂老太爷怒目盯着她。
想也知晓,这段时日,他即便在医院中也听闻到贺聿钦捷报频传的消息。
聂老太爷自是羞恼的,羞恼兰昀蓁挑对了人,亦羞恼自己再难以威严向家中晚辈施威。
兰昀蓁的神情却依旧淡然,似乎毫不意外他听完那番话后,会有如此冲动偏激之举:“您老有心脏病,还是少这般激动为好。不然,到时即便是二舅将树砍了,也无事于补。”
她平和地说着,俯身又为老太爷将那只薄毯盖严实了些。
聂老太爷却再度厉害地咳起来,刘管家忙拿帕子去接,却不料方帕上渐渐洇开鲜红血迹。
“快,快送去医院!”刘管家高声唤来听差,将老太爷背去车上。
沙发上的聂纮容色微变,上半身略离开沙发靠背,双手交叠握着,却未起身去帮。
兰昀蓁瞧着乱作一团的场景,心若止水。
她忽而嗅到一股淡香——是洒于地面的润喉茶顺着热气,散发出的甘甜之味。
刘管家将听差与老太爷送至门口,张望几下,回身往宅中看时,视线同聂纮的微妙对上。
前者恭敬地点了点头,后者淡淡颔首。
兰昀蓁敛眸,只作未曾瞧见。
……
是夜,鸿运楼外,结彩悬灯,映照着酒楼大门处络绎不绝的来客。
这场宴,是为庆北伐得胜而办。
兰昀蓁站在楼上窗边往下望,瞧见进出酒楼的每人面上皆是眉舒眼笑。
身后有轻微动静,她回身看去,贺聿钦正拨弄着茶几上的药箱。
“你不下去么?”她问道,“今夜这场宴,你也是主角。”
贺聿钦无所谓:“难得见你一面,比什么都值得庆祝。”
他从药箱中寻出烫伤膏,朝她伸手:“过来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