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上车暖和!”陈峰率先钻进驾驶座。
孟屿护着大力坐进后座,关上车门,外面的世界瞬间安静了许多。
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大力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帽子,露出一张冻得微红的脸,鼻尖尤其明显。孟屿伸手,用掌心覆了覆她的脸颊:“冰的。”
“体表温度损失率受寒风对流影响显着。”大力小声总结,拉下了脖子上的厚围巾,呼出一团白气在车窗上迅速凝结。
帕杰罗在有着薄雪的路面上行驶,发出轻微的碾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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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带着东北老工业城市的硬朗,高大的烟囱,低矮的平房,屋顶积雪很厚,时不时能看到穿着厚实棉袄的行人踩着冰雪慢悠悠地走。
车子在一个挂着大红灯笼、贴着褪色春联的小院门前停稳。
“到了!就这儿!不起眼儿,但味儿最正!”陈峰熄火下车,院子门口的积雪显然被清扫过,但边缘又堆起了新的。
推开那扇油漆斑驳的木门,一股浓烈、霸道、复合着肉香、油脂香和酸菜特有发酵气息的热浪猛地裹住了每个人。
空间不大,屋顶不高,几根承重的木柱子漆成了暗红色。
水泥地上支棱着一排老式的大灶台,灶洞里柴火正噼啪作响,红彤彤的火舌舔舐着灶台上的大铁锅。
大锅有的加了盖,锅沿缝隙里嗤嗤地冒着浓白的蒸汽,带着香味的白雾直冲房梁;有的敞开着,金黄的玉米饼子贴在锅壁,底下翻滚着深色的炖菜。
人声鼎沸,本地口音夹杂着南腔北调的谈笑,杯盘碰撞,热气蒸腾,一派粗犷而鲜活的人间烟火。
“老刘!人来了没地儿搁啦!”陈峰一嗓子盖过嘈杂。
角落里一个穿着深蓝色劳保棉袄、系着油腻围裙、脑袋铮亮的中年男人抬起头,脸上笑出几道褶子:“哟!陈老板!留好了留好了!靠炉子边儿,暖和!三位是吧?这边儿请!”
他扯着嗓门招呼,引着他们穿过略显拥挤的过道,来到一个靠着粗大烟囱的小方桌前。桌子是厚实的原木,凳子也是长条木头的,挨着烟囱管的地方能感到隐隐的热辐射。
“坐坐坐!先暖暖手!”老刘麻利地用肩上汗巾擦了擦桌面——其实已经很干净了,“老三样儿?铁锅炖大鹅贴饼子?酸菜白肉下血肠?”
“对,上全套!再整点冻梨冻柿子解腻!麻溜的!”
陈峰熟门熟路地安排,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大麦茶,水是从旁边一个半人高、嗡嗡响的铝皮大茶壶里接出来的。
孟屿也倒了三杯,把一杯推到大力面前:“小心烫,暖暖手。”
水杯烫手,里面的液体是浑浊的焦黄色,散发着浓烈的炒麦香气。
大力双手捧着那粗瓷大杯,汲取着热度,冻得微僵的手指慢慢回暖。“能量补充核心温度节点第一步达成。”她小声对孟屿说,语气里带着点完成任务的小得意。
“效率真高。”孟屿笑着夸了一句。
老刘动作快得出奇,一个腰宽腿粗的服务员端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盆走了过来,盆里是堆得冒尖儿的食材:
深酱红色的切块大鹅肉带着厚实的油脂皮,金黄的土豆块,粗壮的对半切开的大萝卜,还有最重头的——满满一大盆酸菜,切得粗犷,色泽乳白中带着点浅黄。
服务员哗啦一声把这一盆食材倒进了桌上唯一那口已经预热的空铁锅里!
火红的灶膛里,一块巨大的木柴被扔了进去,火苗猛地一窜,锅底瞬间滋滋作响。
“咱现炒料!更香!”老刘吼着,提着一小桶泛着油光的褐色液体,抓起旁边一大把红彤彤的干辣椒、几颗八角、一把花椒、一堆拍开的姜蒜,一股脑儿倒进锅里。
“滋啦——!”一声巨响!
辛辣霸道又带着复合酱香的烟雾瞬间升腾起来,热浪裹挟着浓烈的香料和油脂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孟屿都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头。
大力则像只好奇的兔子,在烟雾升腾的瞬间眼睛微微睁大,飞快地吸了两下小鼻子。
下意识地靠近旁边的烟囱管,小声嘀咕:“复合型油脂与香料挥发性有机物质在高温下的裂解与重组反应…气味信息熵巨量上升…”
“啥?”陈峰没听清,忙着给老刘打下手递东西。
孟屿听见了,忍着笑低声道:“她说,好香,要爆炸了。”
大力看了他一眼,没反驳,只是默默把自己的大麦茶往远离油烟的桌沿挪了挪。
老刘的大勺子在锅里奋力翻搅,每一铲下去都带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鹅肉、酸菜、土豆萝卜在红油的包裹下迅速变色,热气腾腾。
炒到差不多了,老刘从另一个桶里舀起两大勺泛着浓稠油光、呈深棕红色的液体倒进锅里,伴随着哧啦一声,那浓郁的酱香瞬间拔地而起!
“咱家秘制大酱!”老刘得意地一吼,豪迈地拎起一个大铝壶——里面是翻滚着热气的高汤,咕嘟嘟倒了进去,汤水瞬间漫过食材。
“砰!”巨大的木头锅盖合上,压住了所有沸腾的喧嚣,只有边缘嗤嗤冒出的白色蒸汽和锅底下柴火的噼啪声在宣告着内部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