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聿钦不咸不淡地哂笑:“敢问大爷,这份嫁妆,与你暗中筹备□□资金而比,孰多孰少?”
“你——!”聂缙的脸色倏地便沉黑下来,怒而拍案,“我原以为,你是来投诚的,如今看来,倒截然相反。”
“我贺家二房,贯重操守,绝不谋私,怎会与你这类人为伍?”
闻言,聂缙抬手指向贺聿钦,盯着兰昀蓁:“你说,要将他引荐予我,便是这样一番引荐的?”
“舅舅可是记错了?”兰昀蓁淡淡地笑了,“是你说,聿钦可用,想见他一面,才让我来搭桥,怎怪到小辈头上来了?”
聂缙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转而冷语讥诮:“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与亥钦那样的良婿和离?”
“舅舅口中所谓的‘这样’,又是如何?”兰昀蓁反问,“是襄助不了你害国利己的图谋,还是不愿投你阵营,好让你向上邀功?”
桌上的茶盏被猛地掷下,柳桉木与青花瓷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我早知你不会轻易倒戈,可你以为,今夜入了这戏楼,你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聂缙恶狠狠地盯着贺聿钦。
他的另一手长久不显于桌面,此刻手臂微微摆动,似乎贴着桌底在摸索何物。
虽隔着一层薄雾,兰昀蓁却敏锐瞧见他的动作,当下心底一惊:“他有枪!”
聂缙的手迅疾从桌底暗盒中抽出一把毛瑟手枪,抬臂枪口对准贺聿钦的头,厉声喊道:“我现在便取你的命!”
一刹那,心似逼至嗓子眼,伴着厢外大小锣鼓咙咚击响,似铁骑铮铮,京胡、唢呐声急而嘹,繁音促节,紧密飞上二楼。
聂缙的手指搭于扳机,方要扣下,便被贺聿钦开枪,以子弹擦过腕骨。
若比枪法,聂缙怎会比得过贺聿钦?
吃痛一声惨叫在包厢内与急遽的锣鼓声中彻响,紧接着,便见聂缙手腕一颤,枪自掌心滑落,重重摔落于柳桉木桌上。
兰昀蓁见状,眼疾脚快地将那柄枪踢开。
“你没事吧?”她担忧望向贺聿钦。
贺聿钦摇头,盯着跌倒在地,捂腕痛得龇牙咧嘴的聂缙。
他怎会料想不到后者心思?从应邀的那刻起,他便设好了周全之策。连一直按捺不动,所备的枪都是消音的。
厢里的一幕方落,只余粗重的喘气。包厢之外,戏却已唱至高潮。
腔,是西皮快板,声声紧密,戏音刚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