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来,这一习惯仍在,如此圆润的指甲,该是多无意,才能将自己抓伤成这样?”
听他这话,兰昀蓁的视线不由得自他漆黑的头发挪至自己的手指尖。
果真如他所讲的那般,指甲短而平缓,着实是难伤人。
他仍记得自己的习惯。
“你早瞧出来了,又何必说出口?”兰昀蓁的语气闷了几分。
贺聿钦低着头笑了,又抬眸看她:“昀蓁,你已有许久不曾这般有生气地同我说说话了。”
兰昀蓁稍愣住了,对上他温润的目光,直至外头的晚风刮进屋内,吹得那灯盏上的翠珠流苏碰出碎玉声响,方发觉自己的手指仍握在他掌心。
“少将军的行踪来去不定,不是我这般寻常人能随意寻到攀谈的。”兰昀蓁回过神,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这次贺聿钦未再阻拦。
“我并非什么大人物,知你过得好便好。”贺聿钦道。
这话,说得兰昀蓁更不爱听了。
她不愿听他折损自己。
他与她,明明可在这些时日里将这两年中发生的事通通说清,可他偏不向她解释丝毫。哪怕是为自己说几句,诸如“不让你知晓我仍活着,是怕连累你”这般的好话。
“……你怎知我过得好。”兰昀蓁默了好一会儿,将头撇去另一侧。
贺聿钦似乎一直看着她,却也未再说话。
“失火了!失火了!”
房间外,俶尔传来急遽的高呼声。茶房逐门挨房地重重敲响着房门,意欲警醒宿客们赶紧逃离。
兰昀蓁听罢,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去看贺聿钦,却又忽而忆起来,这大抵是萧宪的手笔。
“我们出去吧。”贺聿钦起身,将手帕拿茶水打湿了给她。
兰昀蓁看着面前那块已变成深绀色的方帕,又抬眸看他,眸底掠过一丝忧色:“那你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你拿着便好。”贺聿钦见她不动,将那方帕子放进她掌心里,揽过她的肩,开门出去。
廊道上弥漫着浓烟大雾,深灰的烟是自方才与胡慊、杨氏二人谈话的那间房里滚滚而出的,这更印证了兰昀蓁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