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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聿钦着一身西装马甲,领口处的两粒扣子解开,并不算很正式,他似乎只是上楼来透气的。
“在此处遇见我,觉得很意外?”贺聿钦停在她面前,语气温和,看着她淡笑。
往昔的兰昀蓁最喜欢这样的他,同她说话时,语速总不急不缓,眼眸注视着她,目光里蕴着温润笑意。
一时间,竟让她有些忘了自己正同他冷战着,亦或许,要唤作单方面冷战。
“你如今出席这种宴席,无妨么?”兰昀蓁扫了一眼楼下把酒言欢的宾客们,眉眼间隐约流露着担忧。
“聿钦大难未死,归来被捧作英雄,已无何事再能使三小姐顾虑了。”这句话似含着侃意,又似在与她解释这两年来的杳无音信。
兰昀蓁听罢,心中却不太是滋味。
她为他而不值,九死一生后,那些没能让他丧命于爆炸的人,转而笑脸相迎地为他戴上高帽。
朱楼高起,亦是有坍塌那日的。这个道理,她深谙于心,他又何尝不知?
“手何时伤了?”他握着她的手腕,抬起来看——她的手背上,有一道抓痕,大抵是杨氏抓下的。
那女人的指甲尖厉,将手背上的皮都全然抓破,直裸露出泛红的肉来。她的心思方才不在这上面,竟未觉察出疼痛。
“不小心抓伤的。”兰昀蓁未过多同他解释,想将手腕从他掌心里抽走,却被他纹丝不动地握住。
“这样悦目的一双手,不该使它落下疤痕。”贺聿钦未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反倒是将她往自己身边轻轻一带,“随我去处理一下。”
不知贺聿钦是如何寻得一间空房间的,亦或者,这套房间本就是他先前便开好了的。
兰昀坐在套房的欧式印花沙发上,静静等着贺聿钦将医药箱从门外的茶房那拿进来,想到这点,心中便不由得沉吟起来。
她忽而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却为何还会有这般心境……
房门关上了,皮鞋的脚步声渐近。
贺聿钦拎着药箱,搁在桌上,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旁的位置,拆开棉签与消毒酒精。
“你也会有同旁人起争执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指,让她的手背被明亮的光线映照,低着头,拿棉签细致擦拭着伤口。
兰昀蓁垂眸看着他短而黑的头发,缓了一缓,嘴硬道:“为何不能是我无意间抓伤的?”
贺聿钦换过一只棉签,仍低着头为她消毒:“从前你还在安济医院时,常须主刀手术,为保持卫生,养成了定期剪指甲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