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兰昀蓁手中握着那套乌木相框,垂眼同照片中的那名女子对视,“女儿这辈子,都不知能否再为自己活一次了。”
照片虽为黑白,色调对比鲜显,却仍冲撞不了丝毫女人身上的温婉书卷之气,反而更显她的安宁不惊。
兰昀蓁抬手,以帕子轻轻揾去相框玻璃片上,那不知何时飘粘上了的纸钱灰烬。
相片里,云蕴华的脸庞愈发明晰起来,她的脸庞稍朝侧,眉眼柔和,微微起弯唇,一双眼眸含笑,似在注视着她。
兰昀蓁低着首,目光久凝于框中之人。
香案边,白色香烛上的火星晃动,投落一片焦黄光影,影影绰绰地,那玻璃框上映照出她朦胧的面容,渐渐地,将要同那框中人的脸重叠。
忽而一阵凉风袭过,昏暗烛火被倏地吞灭,客堂里未曾点灯,一霎间一片黢黑,兰昀蓁定了定神,眸光再落到那套相框上时,玻璃片上却只透出被裱好了的、静静摆着的云蕴华的遗像。
“……蜡烛灭了?我去寻火柴来。”青锁瞧见堂中的光暗了,忙过来探看。
果不其然,是烛火被风扑灭了。
“不必了。”兰昀蓁摇头,“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完了。”
她将那副相框收好,又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火盆。
“这些东西我来打扫了就好。”青锁三两步上前来,瞧见她面色寡白,不免忧心道,“你的脸色不大好,不若上楼去歇一会吧。”
兰昀蓁的手指握紧了些怀中的相框,终是应了下来。
……
天色已至傍黑,楼道里没有点灯,更显露几分逼仄。
兰昀蓁上了楼,直至旋开房门的那一刻,才发觉房间中略有不对。
屋里,唯一的那扇雕花窗被薄薄的纱帘遮盖住,透入室内的光线昏沉,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酒味,惹人皱眉。
她从不曾在卧房里放酒,更不要提饮酒,如此幽暗情形,只能指明……这间屋子里,还有第二人在呼吸。
兰昀蓁拊在门上的手僵了片刻,她的眸光瞥向四周,只瞧见那张单座沙发上,似有一片高大黑影微晃了一下,转瞬又归于沉寂。
她眼眸直锁着那处,悄然伸手往一旁的案桌上胡乱摸索着,欲摸到台灯的按钮,将其揿亮。
可灯还未亮,沙发那处却传来一道短而锋利的声响。
那声音很是清脆,将火光一并携来,昏暗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忽地燃起一簇红焰,短暂地映亮了那人凌厉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