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烁一双冷眸,定定的落在她身上,琥珀色的瞳仁,将她泄于脸容之上的一切情绪,一丝一缕,一分一毫也不放过,尽数收入眼底。
他所痛恨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刹那得到了证实。
毫无疑问,面前这个女子,是如此的在意那个男人的生死。比他原本猜测的,还要更在乎。
只要任何人,看到她此时此刻,那从心底漫出来的彷徨与恐惧,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赫连煊,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一刻,赫连烁突然开始后悔,他当初就该亲手致他于死地,一个死人,就算面前的女子,再怎么念念不忘,他也终究只是一个死人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眉目一戾,赫连烁眼底有嗜血的锐茫,在一刹那闪过,旋即抹了去。
“夏儿,你不要这么担心……”
情绪敛尽,说这话的赫连烁,已经听不出任何的不妥来了,反而多了几分悲悯一般,“虽然地牢的那场大火,确实烧死了不少犯人,但里面,却并没有三王兄……”
岑立夏只听清了他说的最后一句。
里面没有赫连煊……他没有死?
这一刹那,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像是陡然间消弭散尽,岑立夏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她只是感觉一直紧绷的身子,在这个时候,如同被人突然间抽光了力气一般,软绵绵的,像是随时都会支撑不住的跌倒在地一般。
“他现在怎么样?”
许久,岑立夏听到自己开口问道。话出口,才发觉,一把嗓音,不知何时,竟变得这样沙哑,如同折断了的某样东西,重又硬生生将它拼接到了一起一般。
司徒锐却是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道,“我也不知道……”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令岑立夏心中不由的又是一沉,抬眸之间,却是蓦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这还是她进来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毫不掩饰的望向他。
为着另一个男人。
赫连烁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觉得可笑。
岑立夏却还在望住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紧张那个男人的生或者死的。但这一刻,她发现她不受控制的想要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窗外,日光融融,照射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在他一张清俊的脸容上,映出幢幢鬼影,遮住了瞳底的一切情绪。
岑立夏听到他沉郁的嗓音,在一片静默中,慢慢响起,说的是:
“实际上,三王兄在这场火起之前,便已经被人救了走……这场火,可能就是救他的人放的……”
他被人救了走。
得到确切消息的岑立夏,心中一动的同时,却只余一阵苍茫。
赫连烁瞥了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一双眼睛,不知落在何方,闲闲开口道:
“我先前还以为三王兄是真心忏悔,所以甘愿留在北昌国的地牢之中,反思自己的罪过……却没承想,他最终还是逃了出去……”
岑立夏心中又是一动,随即一沉。
她明白男人话中的意思。他逃了出去,在火起之前。有人救他,是他早有准备这样做吗?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岑立夏不知道。
但无论其中真相如何,眼下唯一能确认的一点就是,赫连煊逃了出去,他没有死……意识到这一点,岑立夏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似乎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有他现在的消息吗?”
岑立夏问道。尽管她不明白,她问了又能如何。她又能如何呢?
“没有……”
赫连烁摇了摇头,停顿了须臾,像是在迟疑着什么,但最终还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