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侯爷怎么办?”
她问的直白,岑立夏避也避不过。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们都知道……”
移开了目光,水盼儿语意平缓,只将最现实的一面,摆在面前:
“像侯爷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如今,单纯的药力抑制,已不能够令他免受痛苦,惟有施针,才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语声一顿,“只是,这样复杂的一套针,试问天底下又能有几人能够做到呢?我的手,已经废了,如果娘娘你也不帮侯爷的话……”
女子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下去。
岑立夏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眼下,对司徒锐而言,除了施针之外,找不到其他方法能够让他减少因为经脉俱损带来的痛苦。
只是,若有她来为他施针,她势必要与他一起回去西秦国……西秦国,这三个字,只是堪堪在脑海里掠过,已经不可避免的与另一个男人的名讳连在一起,她不知道,若真的回去了那里,旧地重游,她能否接受的了?
“盼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岑立夏踟蹰着,“只是,西秦国于我而言,有太多不能面对的回忆……而且,我也不想因此,给赫连烁带来任何虚假的希望……”
或者,这才是她真正迟疑的原因吧。
就在这时,平地里却突然插、进来一道清冽的语声,说的是:
“难道就因为阿烁喜欢你,所以,这要成为你岑立夏见死不救的理由吗?”
岑立夏与水盼儿同时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向说话之人。
唐芷菁正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目光如炬,说不清是悲愤,还是忍耐。
“公主……”
水盼儿唤道。
唐芷菁却已在她们面前站定。她没有望向开口的水盼儿,一双如水的眉目,却是径直定定的凝在了一旁的岑立夏身上。
“阿烁对你的一番心意,竟只换来你如此的冷漠……岑立夏,扪心自问,你觉得对得起他吗?”
女子毫不讳言,直直逼问着面前的岑立夏。
心中一涩,岑立夏无法开口。只因她质问的对。她确实对不起那个男人。
唐芷菁却仿佛越说越气,一字接一字的续道:
“且不论阿烁如今身上这些伤,都是为救你而落下的,你原本便欠他……若今日需要施针的只是一个毫无相干的陌生人,我想岑立夏你,也并不至于如此的绝情,任由他承受那巨大的痛苦吧?所以,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的对待阿烁呢?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竟可以对一个为了救你,不顾自身性命之人,如此冷酷吗?”
声声诘问,像是巨石一样压向岑立夏的心头,当日那个男人为她挡剑,在他与她一起坠落悬崖之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线生机留给了她,这一切的恩情,犹历历在目,她无法忘怀,亦无法忽略。
现在他被重伤缠身,需要承受未可知的痛苦与危险,她却因为自身的种种理由,而置他于不顾,诚如唐芷菁所言,她良心何安?
是她太过自私。
“对不起……”
岑立夏轻声道。内疚如藤蔓,紧紧缠绕住她。
唐芷菁却死死的盯在她身上。这一刻,竟像是要穿透她的眼瞳,一直望到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最终,女子脸容漠然,强硬开口:
“岑立夏,阿烁要的从来不是你的道歉……若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他,就不要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
语声一顿,终究还是不由软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