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对,听到赫连烁是为着她,才遭受这一切痛苦之后,她真的觉得欠他良多,与此同时,累累叠叠的内疚,亦深深将她击中。
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之后,她便再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
张了张嘴,岑立夏却什么也说不出。
“公主,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水盼儿温声打着圆场,“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治侯爷……”
最终,对赫连烁的在意,占了上风,唐芷菁面无表情的将瞪视着岑立夏的目光收了回来,“你说现在怎么办?”
水盼儿却是刹那沉默下来。
岑立夏望着她似有疑难的模样,又望了望躺在床榻上的男子,踌躇了须臾,终究还是开口道:
“施针如何?”
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了。
水盼儿亦知道。只是……
只是这“只是”后面的内容,她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盼儿,立刻帮阿烁施针……”
唐芷菁却不知她的迟疑,一心催促着她赶快救她的相公。
短暂的沉寂过后,水盼儿缓声应道,“好……”
一字排开的细针,在女子的指尖轻捻着,水盼儿强自镇定住心神,将携在指尖的长针,刺向男人的穴位,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抑制不了那从心底窜出来的一股震颤,击中她的右腕,令她再也捏不禁那轻巧的一根针。
指尖一颤,女子手中的长针,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空气里瞬时陷入的沉默,诡异的可怕。
“对不起……”
死死按着那仿佛不受控制的发颤的右手,水盼儿咬牙逼近瞳孔里的涩意,却依旧再也没有勇气待在这里,几乎落荒而逃一般,奔出了房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岑立夏很快明白过来。望着女子消失在茫茫雨雾中的身影,她很想追过去,但是,最终忍住了。
她知道,比起安慰,那个女子,此时此刻,更希望能够自己平静一下。况且,这边,司徒锐亦需要她的救治。
深深吸了一口气,岑立夏宁心静气,一点一点将指尖的长针,捻进了男人的穴道。
这注定是一件细致而漫长的功夫。
檐下,女子单薄的身影,被淋漓的雨水湿了大半,她却仿佛一无所觉一般,只呆呆的望着那像是没有休止的沦落着的丝丝雨帘。
“盼儿……”
岑立夏轻声唤道,“你还好吗?”
陡的听到她的声音,水盼儿似乎惊了惊,旋即敛去了瞳底一切泄露情绪的颜色,待得她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的时候,女子已经一片平静:
“我没事……”
岑立夏望着她,视线终是不免的落向她的右臂。
察觉到她的目光,水盼儿几乎下意识的将手腕将衣袖里藏了藏,如同本能的想要隐藏起自己的缺陷。
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落入岑立夏的眼中,却只叫她眸底又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