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眼睛红肿的知砚就这么倒了进来,“哥哥……我怕……”
嗓音软软的,尾调拐着弯儿上扬。
于泽辉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于泽暎,俯身一把抱起他,“别哭了……”
知砚飞快的搂紧他脖子,“哥哥,我怕……”
于泽辉消瘦的身躯僵了又僵,“我知道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于泽辉都很后悔开了门……
知砚就这样靠着哭在宽大温暖的病床上占据了一席之地,不管有没有雷雨夜,他每晚都来。
于泽辉一开始还会锁门,到后面就懒得锁了。
每次锁了知砚就哭,哭了还得他哄……
比于泽暎还烦……
他总会把他胸前丑陋可怖的疤不经意的露出来,他想让他多爱他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赶他走。
于泽辉第一次触摸胸口上的疤,喉咙里像是有锐利的刀片,很久以后才问出那两个字,“疼吗?”
知砚泪眼婆娑,“疼,哥哥你吹吹就不疼了。”
于泽辉没有吹,而是把他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握紧他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指。
知砚反握住他的指骨分明的大手,他以为只要他握的够紧,于泽辉就不会离开他……
黑夜来临,一股尸臭味很快在病房里弥漫开来,于泽辉跌跌撞撞的把他抱下床,用尽全身的力气抱到病房门口,拉开病房门,“先去你的病房,等一会儿再过来,等一会儿再过来……”
知砚抓着病房门大哭,“我不要!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于泽辉双眼暗红,后背骨头疼的快要裂开了,像有数不清的毒蛇一口一口的撕咬着他的肉,钻进他的骨头里,吸着他的骨髓!
身体阵阵发寒,冷汗直涌,他快要捱不过去了,他不想再杀人了,粗暴的扯着知砚,“快走!
等一会儿再过来,快走!”
“我不要!
我不走,哥哥……”
知砚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他哭的很大声,以为于泽辉还会像以前一样把他抱起来哄。
可这一次,不管他哭的再怎么大声,于泽辉都没有抱他,反而哭来了医生护士。
医生,护士把他们分开,于泽辉被腥臭的铁链捆绑在病床上,他双腿颤抖,痛苦的挣扎着,呻吟着,冷漠的医生护士像是听不见。
打开药箱,戴上白色手套,拿起里面的针管,护士死死的摁住于泽辉,冷银的金属针尖扎进手臂血管,在于泽辉绝望的挣扎中往下按,药剂推进去。
于泽辉停止了挣扎,慢慢的抽搐,随后像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很像他在太平间里见过的尸体。
知砚嘴唇发抖,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一两天于泽辉老是把他赶出去。
为什么他总会戴着长长的铁链,
为什么他手臂上总是有数不清的针口……
他发了疯的推开护士,扑倒于泽辉身上,可他那么瘦,那么小。
连自已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于泽辉了。
在医生护士一双双像毒蛇一样的目光中,他撩开衣袖,把雪白的手臂递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