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药汁三次喂入少年口中,榻上的人却依旧面色如纸,毫无转醒迹象。
暮色渐浓时,张鲁烦躁地来回踱步,玄色靴底重重碾过青砖:“这般金贵的药,也不能无休止地喂!”
他甩了甩衣袖,最终下令撤回城主府,却在医馆四周布下重兵,铁甲如林,长枪如簇,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第二日黎明,急报如雪片般飞来——益州刘璋的军队再度围困米仓山!
张鲁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头竹简纷纷坠落:“刘璋这小儿,当真欺人太甚!”
他抓起披风,大步迈向门外,却又突然折返,咬牙切齿对侍卫统领道:“安排下去,医馆那个人给我看好了!
此人用了张家家传神药,即便长出翅膀,也别想飞出汉中!
等我回来,定要将他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上马,带着亲兵疾驰而去,马蹄声如雷,惊起漫天寒鸦。
朔风如刀,刮得米仓山隘口旌旗猎猎作响。
张鲁身披玄色锦袍,头戴玉冠,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高头大马上。
他身后,铁甲侍卫手持长枪,如林而立,玄色战旗上绣着的八卦纹在风中翻卷。
对面,益州军的旗帜迎风招展,严颜身着亮银铠甲,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眼神锐利如鹰,与张鲁隔空对峙。
“严颜!”
张鲁怒目圆睁,声如洪钟,震得山间回音阵阵,“你家刘璋小儿,究竟在搞什么鬼?前几日刚退兵,今日又卷土重来,莫不是当我汉中无人?”
他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解,手中马鞭不自觉地抽打在马鞍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严颜却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伸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斑白的鬓角,在风中凌乱。
他仰头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张鲁啊张鲁,看来你还是消息不够灵通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张鲁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仍强作镇定,大声喝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有话直说!”
严颜勒住战马,向前几步,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西凉起兵不过是一时之痛,早晚有被镇压之时。
当今天子圣明,先除马超,后灭孙策。
有此等明主,荡平宇内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你莫要负隅顽抗,如今还在扯着西凉叛贼的名号,简直是自寻死路!”
“荒谬!”
张鲁显然不信,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出鞘,寒光闪烁,“孙策坐拥江东六郡,兵强马壮,前些时日不还听说要起兵与西凉响应,讨伐天子吗?天子怎么可能跑到江东诛杀了孙策?你这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他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充满了质疑和愤怒。
严颜见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刺耳无比,仿佛在嘲笑张鲁的孤陋寡闻。
“看来你张鲁果然是地小疆域狭小,消息不通啊!”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天下早已传遍孙策已死的消息,你张鲁还被蒙在鼓里。
如今孙策已死,江东自顾不暇,还谈什么响应西凉?西凉如今不过是一时占了上风,待到天子腾出手来,早晚也是个落败的下场!”
他的话语字字如刀,狠狠扎向张鲁。
张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愿相信严颜所说的话,可严颜那自信的神情和笃定的语气,又让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动摇。
山间的风越发凛冽,吹得他心头一片冰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