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想让人晓得自己做出了这般决定,故而只对外宣称薛贵妃是难产而死,孩子经御医救治,才终于保住。
众人议论纷纷,免不了一番长吁短叹。
“贵妃娘娘也是福薄,好不容易怀上了皇子,却没能活下来享福。”
“是啊,真是个可怜人,也不晓得这小皇子究竟会交给何人抚养。”
“那还用说,当然是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定会将小皇子视如己出……”
听着这些言语,秦雨缨只觉无比荒诞。
她还记得除夕之夜,薛贵妃在寝宫里演伶人戏时言笑晏晏的模样,那般鲜活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里,难得遇上几个真性情的,而薛贵妃便是其中之一。
秦雨缨在骊山离奇失踪那会儿,宫内宫外皆传她是邪祟,回到京城之后,许多先前与她套近乎的名媛贵女,都一改之前的热切与熟络,只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唯独薛贵妃对那些传言充耳不闻,一直待她如前。
想到这,秦雨缨心里有些堵。
“王妃娘娘,您说……该不会是那皇后动的手脚吧?”雨瑞小声猜测。
如旁人所说,小皇子出生后没了母妃,十有八九会被养在皇后膝下,到时皇后大可母凭子贵,稳坐后位。
既能除去薛贵妃这一眼中钉肉中刺,又能将皇子变为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
秦雨缨心中不是没有这种怀疑,只是这怀疑并无依据,无人能证实皇后与此事有关。
如果是那些御医动的手脚,必定动得十分隐晦,不会留下任何马脚。
而想要验尸,更是不可能的事。
在骊国人眼中,此举是对死者的亵渎。
再者说,她又不是仵作,就算真验,也轮不到她来验……
思忖之际,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七王妃,原来你在这?”
来的是苏九儿,她已找了秦雨缨好一会儿了。
苏九儿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衣裙,几缕发丝垂在耳畔,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年轻公子的目光。
“听说薛贵妃……薨了?”她问。
她曾远远见过那薛贵妃几次,依稀记得是个容貌动人、蕙质兰心的女子,不免觉得惋惜。
秦雨缨点了点头。
直觉告诉她,苏九儿特地找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一消息。
“此番有好几个御医引咎回乡了,其中有个叫顾昌坚的,当年是董家举荐入宫的。”苏九接而道。
董家?
雨瑞听得狐疑:“那岂不是……皇后娘娘的人?”
董家是皇后的外亲,若说此事与皇后无关,雨瑞是万万不会信的。
秦雨缨清澈的双眸微微眯了眯。
皇后行事素来谨慎,怎会露出这种狐狸尾巴?
“怪就怪在这,那顾昌坚虽是董家举荐入宫的,但那举荐之人是皇后庶妹的夫婿,听闻那庶妹素来与她不合,连带着夫婿也从未受过朝廷的重用,为官六七载,至今仍只是一个小小县令……”苏九接而道。
雨瑞听得明白过来,这也就是说,那小县令举荐的人,应该不会是皇后的心腹?
“多谢九姑娘提醒。”秦雨缨道。
苏九嗔怪:“客气什么?我拿你是自己人,才说这些,换做常人,我才懒得开口。”
她所知的只有这些,余下的,还需秦雨缨亲自调查。
说着,她忽然好奇地打量了秦雨缨几眼:“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怪?”
怪?
秦雨缨不解:“怪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