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或许有圣山昔日的盛景,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再往北去,便是近晚峰。
近晚峰的黄昏总是来得早一些。
夕阳斜照,将竹屋的影子拉得细长,孤零零地投在光秃秃的山顶上。
秋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飘进灶房的窗棂,又被热气腾腾的炉火烘得微微卷曲。
这里是圣山人数最少的地方,少到只有一个人。
所以对于近晚峰来说,似乎没什么变化。
光秃秃的山顶上,一间竹屋孤零零地立着,简陋却干净。
屋子是易年和莫道晚一起搭的。
可没搭多久,易年便离开了。
如今,只剩下莫道晚一人。
东边的灶房也已经建好,看那模样,显然已用了些时日。
莫道晚的厨艺不错,等七夏的时候,易年一顿不落。
就算在青山时,也曾厚着脸皮让莫道晚出了力气。
此时莫道晚站在灶台前,手持菜刀,刀锋在案板上落下极轻的声响。
他的动作很稳,切菜时,刀刃与砧板接触的节奏如某种古老的韵律,不紧不慢,却分毫不差。
油星在铁锅里爆开的噼啪声,砧板上规律的切剁声。
陶罐里咕嘟的炖煮声,这些活生生的响动反而让山峦更显寂静。
竹檐下挂着的风铃许久不响,自从穿铃而过的红绳被雨水泡烂后,就再没人重新系过。
晾在廊下的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袖口处针脚细密的补丁也不知是何时缝的。
莫道晚早已不需要一日三餐,甚至不需要进食。
可却依旧习惯做饭,或许是因为灶火燃起时,这间空荡的竹屋会短暂地热闹起来。
锅里的油微微冒烟,手腕一翻,切好的菜滑入锅中,“滋啦”一声,白雾腾起,裹挟着香气弥漫开来。
执铲翻炒,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猛,也不会不足。
菜在锅中翻腾,色泽渐渐鲜亮,盛出热着,转身走向外面的竹椅。
竹椅很旧,扶手处被磨得光滑,显然常有人坐。
莫道晚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卷书。
《太玄经》
书很新,纸页洁白,墨迹清晰,像是从未被翻过。
以前的习惯还留着,也不知道真武之上还能不能更进一步。
翻开书页,目光落在字句上,神情平静。
灶上的菜仍在锅中焖煮,咕嘟咕嘟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顶格外清晰。
秋风从窗缝钻入,吹动书页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