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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在这一刻飞快闪过往昔种种。
可笑的是,即便他死在了她手上,将死前的那半秒钟闪过的回忆却全都与她有关。
身体沉沉砸在石砖上,赵晛从喉间喷出一口献血,飞溅出的斑斑血迹均匀洒落在他脸上,他仍将双目瞪得滚圆。
回忆最终定格在了谢昭昭与他入宫初识的那一日。
那天艳阳高照,小小的她揉着刚刚锤过黄文曜的拳头,脸色分明苍白羸弱,却将脊背挺得笔直。
他问她是不是认识那婢女。
她说素不相识。
他问既然不相识,为何要出手相助。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
谢昭昭还是当初那个谢昭昭,从未变过。
而他们之间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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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昭并未立刻下去给赵晛收尸。
她独自在凝云阁赏了月,抬首可望璀璨生辉的星辰,垂首可见死不瞑目的赵晛,倒也是独有一番风味。
直到夜里起了风,她才下了凝云阁,费了些功夫将赵晛的尸首和满地血泊收拾干净,又泼了些酒水掩盖血腥味,将其伪装成了醉酒的模样扶上步辇。
随后谢昭昭唤来了宫人将他们二人送回了两仪殿。
她并不急着处置赵晛的尸体,只待进了寝殿内,她便随手将赵晛扔在了地上,稍作盥洗换了身干净衣裙。
今天是第二十三天,也是赵瞿与她约定好的最后一日。
谢昭昭等着他来寻她。
她坐在窗牖之下,仰首望着天上的月亮,久久,久久。
可谢昭昭从夜半等至天明也未等到赵瞿,倒是任羡之在曦阳微微亮时赶到了两仪殿。
“解药,这是解药……”
任羡之似是一路狂奔而来,他向来妥帖的仪容此刻已全然不见,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像是被风雨肆虐过的枯草,衣袍皱皱巴巴耷垂着,领口歪斜,尽显狼狈之态。
他颤着手将一颗白玉似的药丸递到她面前,眼底尽是蛛网般的血丝,胸口不住起伏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