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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瞿瞧见他撕下一张脸皮,却没什么太大反应。
先前谢昭昭与他说过那古怪的梦境后,赵瞿便谴人去调查了吕献和赵晛,这一查便查出了诸多问题。
人人皆知太子太傅吕献琴技超绝,比起那杨守成的琴艺还要精妙几分,但赵瞿查过才知吕献少时曾是个音痴,几度将吕丞相请去教学君子六艺的乐师气到崩溃,最后只能亲自辅教。
赵瞿由着这条线细细查了下去,惊觉吕献弹奏过的曲谱中有早已失传的琴曲,而上一个奏过此曲的人便是杨守成。
杨守成乃是长公主的夫婿,本是杨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人选,却在与长公主成婚后不久被检举,查出走私兵器、私藏甲胄之罪。
如吕献所言,杨家此案实乃一桩冤案错案。
不过是先皇忌惮杨家功高盖主,又为平衡土人和北人两方势力,便借刀杀人,纵容太后栽赃陷害忠良之辈,以这般不光彩的手段取回了杨家手中的兵权。
但彼时杨家被灭门时,赵瞿还是年龄尚幼的几岁稚童,他对此一无所知,直到登基继位后,他方才觉察到多年前掩盖在朝堂之下的暗潮涌动。
可惜赵瞿那时候只是个傀儡天子,他手无实权,更别提为杨家翻案做主。
许是见赵瞿久久不语,吕献盯着他笑道:“你不想知道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吗?”
“二十五年前杨家被灭门时,我正在外游学。我不像阿兄那般文武双全,唯独偏爱琴曲之音,因年幼贪玩,游学时还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奇技淫巧。”
“朝廷派人去抓我,却不想我早一步收到了阿兄的传信,我以易容术假死脱身骗过朝廷官兵,在民间流落两年,后为了接近仇人报仇雪恨便进宫做了太监。”
说到此处,吕献侧首瞥向先皇棺椁:“没想到吧,我便是那个给你父皇奉上续命金丹的太监。我先前坠崖假死,只是为了骗过太后,这才方便我更换新的身份继续报仇。”
他不等赵瞿反应,便嗤笑一声:“但是我的仇人太多了,一个手指头都数不清楚。除了你父皇,还有太后、长公主、橙相、吕相、薛副将……”他掰着手指一个个将仇人道出,说到最后,他扬眸望向赵瞿身旁的谢父:“哦对了,还有你,谢御史。”
“你夫人的毒就是我下的,谁叫你当初不辨是非帮着橙家作恶,几次三番弹劾我杨家包藏祸心?”
“我不但要害你夫人,还要害你女儿,先前我让巫医行骗,道是每日在你女儿身上割肉放血作为药引子,便可以医治好薛蔓的病。你猜怎么着?太子殿下信了,特意将你女儿娶回东宫,日日割肉取血入药,啧啧,想来你女儿身上现在该是没一块好肉了。”
谢父眉头紧皱,瞪大了双目,似是有些听不懂吕献在说什么。
他当初的确是弹劾过杨家,但那是在杨家被查出走私兵器后。
他乃谏官,上谏弹劾是他为官的本分,他又不清楚杨家是遭人陷害,彼时人证物证皆在,他自是要秉笔直书,将查证之实悉数呈于御前。
只为此,吕献便将他当做害死杨家的仇人来报复——就算报复,报复在他身上,他亦无怨怼之言,可吕献却将仇恨泄愤在他家人身上!
谢父忆起刘珺雁先前产女时九死一生的画面,又转而想起谢昭昭从小到大病魔缠身却乖巧懂事的模样,不由怒从心生,弯腰拾起地上的刀剑,便要冲着吕献扑去。
赵瞿反应速度极快,抬手竖掌砍在谢父颈后,将他砍晕了过去。
吕献见谢父晕厥,咂了咂嘴,似是又像是想起什么,蓦地拊掌笑道:“前几日我又借着薛蔓之手,将谢昭昭身上蛰伏多年的剧毒引出,算起来如今应该已经发作过一次了吧?”
他先前念念叨叨说了许多,赵瞿都不曾动容,直到他突然提及谢昭昭身上的毒,赵瞿倏而抬眸,直勾勾盯向吕献:“交出解药,朕饶你不死。”
“你想要解药?”吕献不等赵瞿作答,便又自顾自说道,“是了,谢昭昭是陛下挚爱之人,陛下自是不忍看着她香消玉殒。”
“此毒发作三次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而那解药要每隔三日服用一次,共服用十次。倘若陛下愿意答应我三个要求,我自会将解药双手奉上,绝不会让陛下左右为难。”
赵瞿道:“说。”
“第一,请陛下为我杨家翻案洗清冤屈。”
赵瞿不作犹豫:“允你。”
“第二,请陛下退位将皇位禅让给太子殿下。”
赵瞿眉梢一压,沉眸望向吕献。
吕献双目含笑,便不急不躁地等着他回应。
赵瞿倏地提剑向前,剑刃毫不客气地刺进吕献胸腔之中,吕献低低发出一声闷哼,却动也不动任由赵瞿将手中剑持续发力向血肉里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