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九郎的目光如银钩挂辉,死死瞅着他手中的小册子。
夏泠不容察觉地微微一笑,那小册子忽然化作片片淡黄的蝴蝶散开,他手中一枚火折子一闪,随着他手上的火苗吞吐,那片片淡黄的纸片,便开始变作空中的灰蝶。
夏泠说:“九郎,你要的这份密档,纵然我不给你,你也会查出来的。”
关九郎的眼神从惊到怒,十七全神戒备以免他为伤夏泠,而误伤豆豆。他们两个就是那城池,她和豆豆就是那池鱼,通常她和豆豆遭了殃,这两个男人还未曾倒霉。
赵十七在侧,关九郎的目光,从怒转到恨,变了再变,如同镶在夏泠的手上一般,久久不能动。
夏泠毁毕纸笺,远月从山脚悄然而起,两人在静默中无声对峙。
十七看着他们两个人,明明都神色无波,明明四周月色澄明。她却能感到有一柄呼啸重刃在他们之间,破云、碎月、击水,疾然而出!没有刀光却有杀气,一路奔嚣,风荡千里。
许久,关九郎退后一步。
他慢慢转身,向来处走去。
十七看着他茕茕独行的身形,那个在漠北草原上犀利无匹的铜胆剑眉关九郎,被磨灭得眉颓神散……
夏泠望着他的背影,亦有一些感慨,关九郎如今领会的一切,他也曾感同身受过。关九郎是一把未经开锋的宝剑,千锤百炼,道路犹长。
十七等关九郎消失在暮色之中,问:“他要的是什么,你为何不给他?”
“他要的东西我给不了。”夏泠低头,轻轻弹开指尖的几枚纸灰,“他得知,在我手中有一份十几年前的密档,这些材料将证明神捕门数位高官以‘沙漠之眼’为诱,截杀当时的门主,他叔父关洛。”
“那你为何不给他?”关大人落败后的模样,还挺可怜的。
夏泠摊开手:“这个消息是假的。他叔父之死跟神捕门的高官根本无关,我哪里有这样的东西?”
“你……你骗人?!”
夏泠道:“能将关九郎骗到他肯信,也非易事。”
十七看着他心头寒浸浸的:“你骗他做什么?”
“神捕门与南煦朝皇族关系深厚,内里也早已腐化不堪。关九郎这般强极易辱的性情,踏入了京都的浑水中,会受足身心之苦。”夏泠道,“入佛界易,入魔界难。有了仇恨之力,他才能继续走下去,将神捕门梳理一番。”
这是他留给衡王最后的礼物。
李墒曾承诺给他一个清平世道,其实哪有这般容易?他为他多添一个助力吧。
十七道:“关大人若发现你诈他,岂不要恨死你?”
夏泠眸中掠过一抹幽深:“那些会成为一方掌权的人,还是恨我,对我来说更好一些。”
“哼哼。”十七哼了两声,双手交叉,“什么时候来饭,我都听到豆豆肚子在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