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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应下,等到执书转身出门,见门已经关上,他便毫不犹豫地端上药碗,往外院去,又毫不停顿地将那药泼进雨里。
纱幔床帐之中,顾曦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忽然笑了一声,又把眼睛闭上。
白日里当着人的面,是多么恭敬,只是到了夜深无人处,倒是一点礼节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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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芳华宫中的消息便传到了慈宁宫中。
太皇太后坐在顾曦床边上,正训斥着底下的人,“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的昨日夜里公主又生病起来了。”
顾曦便拉着她的手,“皇祖母莫着急,昨夜已经请了太医来了,无碍的。”
太皇太后进来之前,自然是审问过昨夜开药的太医和殿里殿外伺候的人了,心中对于顾曦的病也有了底,闻言心疼地摸着她的手,“舒儿,你这样,可怎么是好。”
顾曦摇摇头,“无事的皇祖母,舒儿已经好了,昨夜是个例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昨夜梦见母亲了。”
太皇太后手中的佛珠咔哒响了一声,年迈的嗓音顿了顿,“你母亲在梦中说了什么?”
“母亲只是说她放心不下我罢了。”
太皇太后盯着顾曦的神色,见她不似作假,只是说话之间有些吞吐,想来是还有事情没说,“你母亲身前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放心不下你的。”
她话刚说完,却没想到顾曦从床上起身,径直在她面前跪下。
“舒儿,你这是做什么?”
“不敢瞒着皇祖母,母亲在梦中与我说,她难产而亡,原是她自己身子弱,再加上被父亲一事刺激,当时将军府上下都在替她担心,可是母亲殁了之后,却还要府上上下为她守陵,她实在是不忍心,所以便托梦给女儿,想让女儿帮忙,从陵中放出一些适龄女儿出来。”
太皇太后在听到顾曦的这番话后,却是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顾曦又道:“皇祖母,舒儿在乌州的时候也听闻,好生对待旁人,也是为自己、为双亲积德,舒儿希望父母来世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所以恳请皇祖母为舒儿作个主意,下懿旨,放一些人出去吧。”
太皇太后示意一边的秋嬷嬷赶紧去扶顾曦起来,“你这孩子,这事也值得你这般行礼,还病着呢,赶紧回来躺着。”
“皇祖母……”
“这事皇祖母应下了,我回去就让人去办啊,”太皇太后把顾曦拉着坐下,“你母亲向来心善,哀家最是懂她,这也确实是她会想做的事情。”
顾曦手搭在太皇太后手上,没说话。
“也罢,就放了适龄女儿出去,若是她们愿意,便回将军府去伺候,等你以后出降,回到将军府,也有人可用。”
顾曦便垂下头,一派不好意思的羞赧模样。
慈宁宫中,秋嬷嬷搀扶着太皇太后坐下,“娘娘,您真要答应公主吗?”
太皇太后捻着一颗一颗珠子,“哀家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但那夜的事情,处于局中的几个人,除了你我,也就一个人还活着,至于将军府里的那些人,又如何知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放便也放了。”
秋嬷嬷听着,觉得有理。
“况且,那日舒儿一句话点醒了我,衡儿想让她住到将军府,是还没有放弃立她为后的心思,哀家一定要敢在衡儿下手之前,把舒儿嫁出去。”
第61章画轴
◎“千淘万漉始到金。”◎
草原广袤无垠,丘陵连绵起伏,各部落错落聚集。
王城外,不乏有牛羊声和稚子欢笑的声音掺杂在一起,一片安居乐业的模样。
王城内,巫医端过一碗鲜红的物件,送到可汗胡日查手里,等他饮下,又拿着碗退下。
大王子巴拓尔坐在底下,看着这一切,眼中划过一丝贪婪。
等到巫医退下,巴拓尔才出声,“父王,前些日子,大昭那边来信,新帝登基已过一年,接下来也快要立下皇后人选,不如我们找一个人以和亲的名义送过去?”
“不行,上次吃了败仗,送你你二弟当质子还不够,如今再送个王姬过去,我们余北还要不要脸,”胡日查狠厉道,“这大昭真是可恨,去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抚南进攻大昭一事,又传出那大昭顾璞被困抚南不得脱身,本汗以为可趁虚而入,没想到这边关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乔胜,又兵力充足,倒是让我们吃了个败仗。”
“父王莫急,如今大昭新帝年幼,听探子来报,其做事章法并不如前头那位,如今那宫中又有我们的人,大昭早晚会是我大余北的掌中物。”
胡日查抚掌大笑,“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