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高举,托着那枚十分烫手的印章,“请公子收下。”
顾劳斯气得两眼一黑。
正三品跪他这个小秀才,这不是妥妥夭他阳寿嘛!
奈何指挥使难缠,不收就不起来。
关键是,收了……指挥使也赖着不走。
问,铁面无私的指挥使就一句话。
“太子铁令,命下官一应琐事,悉听公子调遣。”
好家伙,这样一来,他就集齐了锦衣卫、明孝卫和先太子留下的鹰扬卫。
这安保水平,大宁再找不出第二个。
连带太子印一起抛来的,还有泰王这个大麻烦。
他这位便宜“皇叔公”,太子在时还能压一压。
太子一失踪,万佛塔都压不住他一身妖气。
作妖的妖。
今天带着一群明孝卫美其名曰去大殿礼佛,惊得寺内僧众木鱼都敲快了几个拍子,念经的老和尚跟不上节奏,现场厥过去几个。
收拾残局打急救的,是指挥使大人。
明天带着一群明孝卫冠冕堂皇去视察灾情,瞧见圩堤内未排干水的淤田,硬是指挥着方徵言下场去给他摸泥鳅。
承受方大人乌压压怨念的,是指挥使大人。
哪天又兴起,听闻宋朝曾在此处设同安监专铸铜钱,遂又贴出告示,令坊间凡私藏古币或铸方者,献上即有厚赏。
这赏哪里出,自然还是指挥使大人。
几经磨难后,这位元姓指挥使大人,终于决定不做冤大头。
他卷吧卷吧一屋子不知所云的各式通宝,和越来越厚的报销发票,心一狠牙一咬,另找个冤大头接盘去。
顾·冤大头·悄皱眉看着古钱,外加那一摞不知哪里混进来的铸币方子,内心升起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八月底,朝廷上下拍马的折子雪花似的飞向通政司。
折子里大赞特赞,南方动乱平息,朝廷不费一兵一卒,是上天眷顾,是真龙护佑,是陛下功宣四海、化被八区。
一通溢美之词,舔得甚是不要脸。
给才罪完己、面上无光的神宗大大挽了一尊。
神宗龙心大悦,这么光辉灿烂值得纪念的时刻,怎么能不搞点仪式感?
恰巧此时,户部尚书方徵音进言,称户部已经寻到白币铸造之法,可借此机会发行,以彰圣治。
“圣治”二字那可是实实在在挠到了神宗痒处。
他即位三十六年,一大憾事便是没有自己年号的钱币。
太·祖治国,一切从简,怎么便宜怎么来。
当时积贫积弱,百废待兴,哪里都穷,铸币需大量生铜矿,大宁一时也掏不出来。
但新朝用前朝旧币又实在磕碜,不成样子。
所以,太·祖祭出两轮大招。
第一式,全面禁止前朝旧币流通。
手头尚有余币的,也不作废,可到官府等额兑换新币。
只是,政府要先赊几天账:)
靠着这一批回收的旧钱废物利用,太·祖铸造了本朝第一批大宁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