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通过我相识。你有时跋扈,她有时任性,若恰好时机不对,你们硬碰硬,会出大事。”对此,钟离远有着旁观者绝对的冷静理智,“其实你们都霸道,除非事先商量,否则难以共谋何事。她是真活得不耐烦的人,偏又资质无双,拧起来的后果无法估量。你要让着她一些,也耐心一些。”
“我尽力。”指节刮了刮眉骨,萧拓道,“于公于私不少事,你我要统一口风。”
钟离远把玩着酒杯,“说来听听。不可取的,我就当听书了。”
夜间,筱霜唤醒攸宁,交给她一张笺纸。
笺纸散发着淡淡茉莉香气,只有用行书写的两句诗:风动露滴沥,月照影参差。
攸宁借着羊角宫灯鉴别之后,绽出惊喜的笑容,“谁送来的?”
“阁老跟前的景竹。”
攸宁立刻起身,麻利地穿戴整齐,到外院见景竹。
“您要是急于相见,此刻小的就送您过去。”景竹行礼后道。
攸宁神色少见的肃冷,“送我到何处?”
“城西竹园。”景竹心里苦笑:这小姑奶奶的戒心也忒重了些,跟首辅、钟离将军有的一比。
攸宁又问:“阁老也在那里?”
“正是。”
“我这就过去,劳烦你备车、引路。”
马车穿行在暗夜静谧的街巷间,马蹄声、脚步声格外清晰。
路上,攸宁沉思一阵,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萧拓不可能明打明地为难钟离远。
他是文人出身,亦有武将铮骨,只要没有深仇大恨,便不会刁难先他一步在烽火狼烟中出生入死的悍将。好些文官之所以不待见他,百般忌惮,便是因为他对武官的体恤、惜才。
最重要的是,钟离远曾在信中无意间谈及萧拓,说当今首辅再怎样,也不会打压他,意在劝导她不要对首辅都心存敌意。
没这前提,谈及婚事那日,她也不敢提及钟离远。
心安下来,攸宁不自主的陷入往昔回忆。
上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八年前,钟离远在征伐期间亦不曾忘记她与姚慕林,赶赴下一个战场的路上,绕路赶去相见。
那时,筱霜、晚玉、书文、怡墨都已在她左右,每一个都是四五岁便开始习武,天资聪颖——是他给她物色的。
相见那日,她望着一身疲惫沧桑但眼眸依旧明亮和煦的钟离远,愣怔一阵子,开心地笑了。
钟离远也愣了一阵,之后笑意舒朗,说小病猫长大了,不会再动辄耍性子了吧?
她笑出声来,说当心我不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他说我现在可不是馋猫了,能吃饱就成。
她忽然就掉了泪。
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