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些忐忑,一直又退到杨玉琳跟前,盘腿坐了,接着往下说。
“话说董映霞送了周紫陌香丸,躲回家不敢见他,半月后到底按捺不住,又溜进了东轩,才知道周紫陌病了。
这些个送药送香你来我往的就暂且不讲了,只需明白董映霞自那之后待周紫陌便有所不同。”
云笺说着呢,陶丞免不了又问一句:“那周紫陌呢?他可知道董映霞的心思?”
云笺拊掌一笑:“坏就坏在这里了!你可知道,小爷我闯荡江湖也算是阅人无数,却没见过一个王侯门第的世家公子能比得过周紫陌。”
云笺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景福临和景羲,说道:“有些人啊,看上去温雅宽和,却碰不得惹不得,还不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呢,周紫陌却纯然是风姿翩翩,温润如玉。
江南原有十大香楼,每一家各有花格,以此为家训,勉励子弟,东轩的花格是寒鸦春雪,传了这么七代,他爹虽也算得上风雅,却独独周紫陌最合寒鸦春雪的品格。
你说这样一个人,董映霞纵是情根深种,又怎敢说破?”
陶丞眉毛都皱到了一起:“后来呢?”
云笺有问必答:“后来,董映霞掩埋心事,周紫陌浑然不觉,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三年,直到霍郂闯下一桩祸事。”
陶丞愣了愣神:“霍郂?霍郂是谁?怎么冒出来的?”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嘛。
早前不是说了么,董家和周家祖上也曾交好,后来倒渐次生分,也曾说过江南原本有十大香楼,如今为何只剩下竹篱和东轩?
起因皆是第四代的时候,有一家香楼名唤‘二乔’,家主姓霍,霍家花格为双色洛阳锦,当年也曾名动一时。
然而时移世易,眼看着自家香楼日渐没落,动了心思,派了人去竹篱偷香谱,反赖在东轩头上。
两家人满城里持械乱斗,拿惯了脂粉的人舞起刀枪来格外不得要领,还没砸到别人呢,倒把自己伤了,闹得不可开交。
彼时东轩家主周紫云自知辩白无用,把东轩藏谱阁的门打开,请了竹篱的家主董映清,说是看上什么香谱随便拿。
屋外乱腾腾的,董映清只是不理,慢悠悠吃着茶,慢悠悠说了一句,‘莫说不是你拿的,便是你拿的,几本香谱我还是丢得起的’。”
陶丞赞了一回:“霸气!”
云笺点头:“岂止霸气!香谱是香楼的存身之本,各家祖传香谱更是秘中之秘,即便是一把火烧了竹篱和东轩,只要谱还在,香就在。
如今周紫云二话不说把门开了让董映清挑香谱,董映清未经查明便深信周紫云未偷香谱,一个个的,拿着祖宗的基业,都跟玩儿似的。”
“后来呢后来呢?”陶丞听书听入了谜,一个劲催着。
“这不是说着么,既然两家家主都不当回事,下面的人再怎么闹腾也无伤大雅,后来查出来是霍家人动的手脚,二乔的生意是彻底做不下去了,自此一败涂地。
经此一事,竹篱和东轩也起了防范,再偷香谱就不得了,余下几家小香楼也渐次没落。万没有想到的是,到第七代头上,霍家出了个霍郂。”
原来董映霞自幼顽劣,于炼香一事十分的不上心,董家家主担心家业断送在自己手上,四处寻访有天赋的子弟,择其秀者,倾心教养,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好巧不巧正是霍郂。
这霍郂在竹篱混得风生水起,偷了董映霞的“捣衣”香,炼了一个“如意香”,奇香三月不散,满城人引为惊奇,却不料此香久用有毒,好巧不巧第一个中招的人是安亲王府的向子期。
“安亲王形容懒散多年不问朝政,为人一向和气惯了,几乎给人柔弱可欺的印象,可是别忘了,他手上还有一个柳叶营。
倘若中毒的人是安亲王自己,他多半是打个哈哈,懒怠去计较什么,可偏偏中毒的是向子期,安亲王府当下就来竹篱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