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只记得那时日日夜夜萦绕在身边的都是血腥味,夜不能寐,世人总骂她杀戮太重,堆尸成山,可她若不杀,何以守国?
“将军,三国退兵了。”
来报的小将士说完,就因伤势过重,气绝身亡。
那一年,她十八岁了,折兮剑上的血渍擦都擦不干净,目光冰冷得像个死人,明明最厌恶杀戮,有一天却做着自己最恶心的事情,成为让自己都作呕的人。
年末大雪,她奉皇命讨伐西蛮,率十几名燕狼卫秘密前往西南边陲探查。
赵云生骑在马上,顶着风雪,“将军,雪太大了,我们去前面的镇子稍作休息吧。”
苏辞低眉看了一眼地标――石鼓镇,那时的她心早已硬得和寒石一般。
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是梨园改建的,破烂得不行,但能挡风雪。
虽然苏辞一行人皆是便装,但一看就来历不凡,掌柜殷勤招呼道:“各位别看小店破,但应有具有,想不想听段戏?小店的账房先生之前就是梨园的当家花旦,这就让他给诸位解解乏。”
赵云生看苏辞的脸色就知不喜,刚要回绝,炎陵那大老粗却心血来潮道:“老子好久没听过戏了,赶紧让他出来唱一段。”
炎陵脑子里就装不下“军纪”二字,罚他八百回,依旧记吃不记打,过一阵子还犯。
苏辞懒得理他,径直坐到桌子旁,先喝了一口酒驱寒。
客栈大堂西边还真有处戏台,但等到菜都上来了,那上面还没蹦出个人来。
炎陵啃着肉,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出来?大姑娘上妆也上完了吧。”
一旁饭桌坐着两名赶路的货商,喝了两口酒,正在高谈阔论。
“唉,现在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整日就知道打仗,你听说了吗?落云观的未济道长说,咱北燕的大将军是妖星转世,杀伐太重,这才降下国难。”
另一名货商唏嘘道:“如今百姓们也都看明白了,要是没了她苏辞,也不至于打仗。”
炎陵一听,瞬间就火了,冲上去就掀了二人的桌子,怒发冲冠,“放你奶奶的狗屁,大将军一心护你们这帮兔崽子,没她守北燕河山,你们早身首异处了。”
苏辞低头嚼着饭,面上无有喜怒,冷冷道:“滚出去。”
炎陵一听,便知道她生气了,压制着想将两名货商大卸八块的冲动,老实地走了出去。
赵云生摇了摇头,亲自起身,向两名货商赔礼道歉,又赔了一桌酒菜,这才算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