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是啊,真是遗憾呢……”武世纶眼神完全冷了下来,“送雪侍君回房,严加看管。”
“是!”
书房外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高壮的侍卫,不容分说架着清雪,不顾他的反抗将他押回了院子。
看着那挣扎的身影和不堪入耳的叫骂渐渐被夜色吞噬殆尽,武世纶背负双手站在书房外面,不知不觉中,微凉的露水已经沾湿了衣襟。
“主人,车夫传报,已经将齐大公子送回家了。”
管家低声的话语惊醒了沉思中的男人。
他叹了口气,对着深深的夜色:“武家没有主君也很久了,忠叔,你看这齐鸣宇怎么样?”
“主人,齐家大郎年幼没了阿父,下面两个弟弟都是他一手带大,齐家老爷去世后,也是他一力支撑,齐家能有今日的规模,实属不易。”
“我也知道,可是忠叔,毕竟当初是我毁了我们武家与齐家指腹为婚的婚约,我对不起齐鸣宇,恐怕他不能介怀吧。”武世纶眉头深锁。
“主人当初也是为了让武家能够不再裹足于商户不前,权衡利弊才放弃了齐家大郎。虽说有些对他不起,但也可以理解。这齐家大郎现在这个年纪,想要嫁人也难了,他两个弟弟也难成大器,嫁来咱们武家,咱们武家可以借着齐家在京城的势力站稳脚跟,他们齐家也能继续发扬光大下去,那齐家的两个小子,主人也定会供养他们,富贵一生,齐家大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利弊。”
管家闻弦音知雅意,自然能够看出来武世纶只是还缺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笑眯眯地建议道。
武世纶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去操办吧。”
曾经的武世纶认为,像萍生那样容色极艳的人,多半是“绣花枕头一草包”,所以追求容貌次之的清雪。当初他毁掉与齐家的婚约,也是觉得齐鸣宇生得艳丽,又出身商户,还命硬克父,恐怕也只是粗俗破落户。
但不知是不是厌烦了清雪那种清雅如水的模样,明明齐鸣宇还是自己看不顺眼的那种颜色殊丽的模样,但却让武世纶有了一丝新鲜感。而齐鸣宇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才华和能力。武世纶自认是个重视内涵的人,自然觉得这样坚韧不拔的哥儿才是自己的良配。
罢了,当初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清雪原以为是一颗明珠,想不到却不过是劣等货色。所谓的儒林明珠也不过如此,还不如现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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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开始,清雪曾经的那些特殊待遇,终于完全消失,他过的甚至比曾经最不受重视的侍君还要凄惨,曾经他盛气凌人之时欺辱过的那些吓人,都纷纷出来落井下石。
他被关在房间里,只能吃着一天比一天糟糕的残羹冷炙,不过短短几天便狼狈不堪。最初的愤怒和不敢置信到了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身具一个文明的支持,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他听见外头锣鼓喧天,看见窗外的武宅披上红妆,隐约能够感觉到有些事情真的变了。
清雪被放出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而放他出来的人,是齐鸣宇。
这个容貌艳丽姿态端庄的青年,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表示愿意和弟弟和谐共处,夫君不必为了自己将捧在手心那么久的可人儿藏起来怕他伤心。
于是清雪就只能狼狈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着武世纶冷漠的眼神,屈辱地给“大房”齐鸣宇磕头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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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年时间,风水轮流转,武世纶病重了,似乎是长久的操劳,让他终于在一次偶感风寒后缠绵病榻。这几年来,即使他想尽办法,都没有办法挽回武家江河日下的境况,即使齐家将整个家底都作为齐鸣宇的嫁妆,一点点被他搬空,都没办法阻止。
他累了,倦了,有心无力,但他能感觉到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想自己网罗而来,令他处处受制。他处处怀疑,但这样反而加重了他心力交瘁,最终他只能将事物一点点移交给齐鸣宇这个夫郎。他越来越爱重这个夫郎。
齐鸣宇走进来,迎着他的目光轻轻一笑:“世纶,吃药了。”
武世纶点点头,张口欲言,然而一连串的咳嗽声从嘴中倾泻而下。
“世纶别说话了,还是先吃药吧,吃了药自然就好了。”
武世纶皱了皱眉,还是将那碗药一饮而尽。然而刚刚下肚,忽然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世纶……”
“真不知是不是庸医,区区一个风寒,居然纠缠了如此之久,咳咳咳……恐怕是看我武世纶好欺负,咳咳咳……”
“世纶别气了,”齐鸣宇温温柔柔地笑着,“也不能怪大夫,这一切啊,都是你命中该有。”
“……什么话,咳咳咳,鸣宇你也太好脾气了……”
等等?
齐鸣宇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