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道:“当年,芦花岸边,你杀了我的亲人。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好小。记不清你的容颜,记忆中,只是模糊的印像。”
江小浪道:“嗯。当年,你还只是个穿开档裤的孩子。”
吴非痛苦的道:“你为何不否认?我根本就记不得你的容颜。我对你的印像,只是旺财,只是那落魄的流浪汉。你可知道,只要你否认了,我,我是会相信你的。”
江小浪道:“我为何要否认?”
吴非苦涩一笑,道:“你若是不承认,我就没有理由杀你。可是,你承认了。我却是非杀你不可!血债,必须用血偿还。”
江小浪道:“我知道。”
南瓜急道:“你怎么越说越糊涂了。非得认下杀人罪不可?”
江小浪冷冷的道:“我本就是个杀手。”
南瓜道:“瞎说!杀手冷酷无情,哪有你济世救人的胸怀?”
江小浪不理会南瓜,望向吴非,道:“我到城外效区等你。”
说完,望向蝴蝶,道:“呆瓜交给你了。别让他跟来!”
血蝴蝶哦了一声。
江小浪缓缓走了出去。
秋风萧条,风起,叶落,江小浪踩着落叶,慢慢走到效外一株大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吴非还没有来。
是不愿意面对,不敢来?还是为了什么?
江小浪没去多想,他只是坐着,等着。等待什么,他也没多想。
黄叶飘落,只等冬尽春来时,好长出更茂盛的新芽,草枯会重生,叶落会长芽,人若死去,便化作泥土,再也不能重生。
江小浪用手捏起一撮烂泥。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生生死死,他都经历过,天堂般的生活,他享受过,炼狱般的遭遇,他遇到过。人生大起大落,莫过于此。
但他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叫过屈。他只是默默忍受着命运对他的不公,他从来就没有向命运抗议过。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抗议无效。
人在命运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江小浪看着烂泥中的小蚂蚁,有一只小蚂蚁似是受了伤,在挣扎着。
笑了笑,道:“我虽能医病救人,但却不会救蚂蚁。看你这么痛苦,我帮你解脱吧。”
他伸出手指,将那只小蚂蚁捏死。然后,挖了个小坑,将蚂蚁埋了进去。喃喃道:“你死了,有我替你埋葬。我若死了,却不知道是被扔进深山喂野兽,还是被扔进臭水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道:“你若死了,我会替你收尸,替你找个风水宝地,来生好投胎重新做人。”
江小浪抬头望向吴非。淡淡一笑,道:“你来了。”
吴非道:“我必须来。”
江小浪嗯了一声,道:“我刚捏死了一只蚂蚁。”
吴非瞪着他,道:“你杀人岂非跟杀一只蚂蚁没区别?”
江小浪道:“杀人和杀蚂蚁不同。杀人会让人产生罪恶感。刀剑刺进人身体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吴非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杀人?”
江小浪道:“不知道。但我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我欠你多少,你要怎么讨回,你决定吧。”
吴非怔了怔,道:“你欠我多少?”
江小浪道:“你爹,你娘,你外公,你姐姐,一共是四条人命。”
吴非道:“不。不止。还有我姐姐腹中的胎儿。五条人命。”
江小浪嗯了一声。道:“可惜,我只有一条命。不能还你五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