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姬暗暗冷笑,这些小姐妹也是没出息的,拿这些东西说,能震住冷知秋这样的人吗?
“人靠衣装马靠鞍,家里过得怎么样,夫君好不好,看女人的穿着打扮便知,嘁。”
众人顿时感到扳回面子,齐齐再度上下鄙视冷知秋和项宝贝。
果然还是这个弱点好抓。
李美姬故意道:“唉,想当年,咱们几个里头,冷家妹妹是最了不得的,长得俊,满腹诗书,还说这辈子都不嫁人呢。不曾想,世事难料,才刚去了苏州,就迫不及待、饥不择食的嫁了个跑船的大老粗,姐姐妹妹们,你们说知秋她是多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呀?”
一个贵妇立刻接腔:“那还不就是闷骚蹄子么?喊着不嫁人,急得却像什么似的,看看她穿的那身衣裳就知道,如今怕是得了什么桃花癫?”
桃花癫,那是一种自古就有的精神病,病人一般很淫荡,走路说话吃饭睡觉……无时不处于臆想状态,臆想着与异性相关的内容。
众人一听就一致点头,于是,冷知秋可能得了桃花癫的流言,便从这里开始诞生。
李美姬大摇其头,假惺惺同情道:“可惜嫁的是个船商,估计是独守空房太寂寞,这才变了性情,看她穿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个风流寡妇呢。”
……
冷知秋默默抿着唇,这身衣裳被这群无聊的女人翻来覆去嘲讽了无数遍,她可以当她们吃饱了撑的。反正从小到大,这些人就喜欢这样,碰到这时,她总是能躲则躲,图个耳根清净。
项宝贝却恼了。“嫂嫂,她们嘴巴怎么那么毒,那么臭?她们骂你桃花癫呢!”
冷知秋看看身上的衣裙,苦笑道:“原是我自己穿的不好,无谓争执也改变不了事实。至于桃花癫之说,有位得道高僧曾言,世人毁我谤我,皆是为我消除孽障,积累德福;而那些毁谤的人,却是在给自己造孽。所以,我应该感谢她们,感谢她们不惜牺牲自己,为我积福。”
“呃……”项宝贝发觉,她就算学着嫂子读书写字,恐怕也很难做到嫂子这样信手拈来的口才。
这一回,贵妇千金们又无言外加羞恼。
正在这时,张六带着一个婆子找来,那婆子手里捧了只三尺见方的大盒子。
“少主夫人,您用好饭了吗?”张六恭恭敬敬问。
冷知秋点点头。
张六指着婆子手里的盒子道:“这是京城第一绣庄最新出的两套衣裙,仅此两件,尺寸正好合适,少主请少主夫人千万要收下。”
婆子便打开盒子,里面的衣物还没看出款式全貌,所有人就被那柔腻到极致的缎料、绣纹吸引了目光,暗自赞叹。
几个贵妇们便忍不住交头接耳:“怎么成了什么少主夫人?”
冷知秋问:“夫君他们何时才过来?这里吵得慌,我想回去了。”
张六便应:“属下这就去问。”
说着,他就一溜烟消失了。
这下,冷知秋可长脸了,虽然也是靠着夫君长脸,不过她本来也不丢脸。
贵妇千金们很困惑,有些呆不下去。没搞清楚状况就来找茬嘲笑,这是很不明智的。
李美姬悄悄问曹细妹,为什么船商成了啥少主,而且就在这府里?
曹细妹便告诉她,听说苏州项家很有渊源根基,冷知秋的夫君是琉国国相。
李美姬皱眉斜视,你姓曹的都知道,为何事先不告诉?故意等着看笑话吗?商户之女果然不齐心!
这些人讪讪的离开,冷兔对冷知秋道:“姐姐,那个凤仪楼的女掌柜是个有能耐的,回头,我把香囊先卖给她。”
“你说的动她那么精明的人?”冷知秋笑问。
冷兔嘿嘿笑。
——
很快,张六就把冷知秋想回客栈的讯息传到渡云阁。然而渡云阁早已风云变幻,人去楼空。
只有梅萧独自来到水榭。
他换了常服,没带仆从,自己提着一盏碧纱丝绦的琉璃宫灯,闲庭信步般,含笑而至。
“知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