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阡阳的那张沉静如水的脸,让她叹息,让她无奈。
她明明又一肚子的火,但是面对这样的柳阡阳,她却从来都发不起火。
她原本是想劈头盖脸地大骂一场,但是现在她却只能这样的默默叹息。
“院中为什么种的都是桑树?”
半晌,欧阳天佑将目光转向窗外,沉声问道。
柳阡阳淡淡道:“文书院打更的老陈家,今年春初的时候,要把原来地桑田改成藕塘,所以这些子桑树没地方种了,我听说了就觉的可惜,便就让人买了栽在院中,谁想今年便就开花结果了。”
欧阳天佑蹙了蹙眉道:“堂堂文书院竟然种着桑树,若是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这个堂堂驸马爷要是被人当做了山野村夫,我这个公主,岂不也脸上无光?”
“山野村夫?”柳阡阳蓦地就勾了勾唇,有些讥诮道,“若真是山野村夫,倒是最好。”
欧阳天佑不明就里,也接不上话,只是觉得柳阡阳语气中有些自嘲。
顿了顿,欧阳天佑然后试探着道:“不如过几日,我遣人来挖了,再种上梅树和枫树,倒也合乎你的身份。”
不想柳阡阳却仍旧一脸淡淡,双目无波,点点头:“好。”
再也找不到别的话,柳阡阳又要忙别的事儿,欧阳天佑只得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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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柳阡阳仍旧未归。
欧阳天佑躺在床上,想着白日,柳阡阳穿过那一院的浓绿走向自己的模样。
不是不动心。
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只要有柳阡阳在,便也立即会光彩生辉起来。
只是第二日,欧阳天佑仍旧遣人去了文书院,果然挖了桑树,种上了枫树和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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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仍旧寻常,仍旧平静,只是欧阳天佑不再喜欢三不五时地朝皇宫里面跑。
似乎是兄妹之间的默契,欧阳苍吉也从来未曾过问。
欧阳天佑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去过文书院。
欧阳天佑越来越地性子淡然,柳阡阳不再的时候,她便喜欢一日一日地待在柳阡阳的书房。
那一屋子淡淡的墨香,让她着迷,让她喜欢。
欧阳天佑一本一本地读柳阡阳的藏书。
是的。
用这种方式接近柳阡阳,她不必担心柳阡阳的冷漠和排斥。
欧阳天佑发现柳阡阳最喜欢的一册书,是《汉乐府》。
其中有一个书架,满满当当地摆着的全是《汉乐府》。
各个版本,应有尽有,怕是皇室的藏书也不及他这样的丰富。
欧阳天佑知道柳阡阳素来最爱干净,每每看书之前也必定是要净手的。
所以这书房里的书多是干干净净、不余一丝破损的。
但是那些子《汉乐府》却是例外。
欧阳天佑发现,柳阡阳只会在汉乐府上面做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