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关关捧着一件纯白的纱裙立在房间中央哭成了泪人,“我的新裙子,就被雎鸠给挠坏了!”
那裙子是欧根纱的,纯白,小花刺绣,高雅唯美,是关关准备周末穿着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她知道雎鸠有挠坏她新衣服的坏习惯,于是这件裙子压根就没敢放在表面,而是封在盒子里,又藏在柜子里,回家都没舍得再打开试穿过。
本以为这次一定没事了,结果今天想打开拍张照给沫蝉发过去,结果发现全身的欧根纱都被挠成了毛球!
关关跺脚大哭,“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让你来找我这么报仇?雎鸠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
关母心疼女儿,便上来哄,“关关别哭了,跟猫置气有什么用?同学聚会是明天吧?这不还有一天时间嘛!来,妈赞助你一千块,你明天跟局里请个假,上街去再买一件去。保证能有比这件还美的,啊!”
关母说着还跟关阙递眼神儿。关阙认命地拉开钱夹,也掏出一千块给关关,“这个是哥赞助的。如果妈的一千块不够的话,就把这个也加上。”
关关这才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伸手一边一个抱住母亲和哥哥,“谢谢妈!谢谢哥!”
一家人相拥的其乐融融,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独自缩在门边孤零零、满眼绝望的公猫。
关关收了难过,忍不住拿毛线球砸了雎鸠一下,“不理你。今晚罚你不许吃饭,哼!”
关母只笑,便回厨房去忙活,反倒是关阙没急着走,而是认真盯了雎鸠一眼。
被关阙这一盯,雎鸠一个激灵,猛地转身朝外就跑。径直钻过门上的猫洞,跑到外头去了。
“哥,怎么了?”关关忍不住问。
近来,好像这样的情景,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先前她还没太留意,可是连着发生好几回,就不是她多心了。
关阙扭头望了门外一眼,便将关关的房门关上,坐下来望着妹妹,“关关,哥问你件事儿:你最近有没有觉得,雎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有?”
“它不对劲?”关关不知怎地,心下一慌,连忙按捺住,不想让哥哥看出来。
于是她便笑,“它当然不对劲啦!你看它最近总是弄坏我的衣服,可不就是不对劲嘛!”
关关说着用力叹了口气,“都怪我心软,上次沫蝉都陪我去宠物医院,把它给按在手术床。上了……我要是当时能再狠狠心,就把它给阉了,那它现在自然不会这么闹腾了。”
关关小心地观察关阙的表情,“哥,动物最失去自控的时候就是发。情期,这时候它们都是六亲不认的——哥,这是自然选择,不是它们自己的错,它们自己也没有办法的。哥,你该不会是怪雎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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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的话里,早已明白摆明了倾向。
关阙只能耸肩,“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能继续怪它?如果我再怪,你还不得跟当年似的,足足有一年不肯搭理你老哥我?”
说到小时候的意气,关关也不好意思了,主动跳过来抱住哥哥的脖子,“哥,我小时候不懂事。谢谢哥。”
“嗯哼。”关关想起从自己看出妈妈大了肚子的那天起,家人在他耳边唠叨最多的一句话,不是要他好好学习,或者在外面不要打架,而是“一定要让着妹妹”。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将妹妹几乎要当成半个女儿一般宠爱,他又怎么能舍得惹妹妹不开心?
于是那个疑问梗在心里,让他为难,又担忧。
“关关,哥不是又挑雎鸠的毛病,哥只是——只是想要保护你,不希望有任何东西伤害到你。”
“任何——东西?”
关关不愧是做文字工作的,敏锐地捕捉到了哥哥所用的字眼,关关忽略自己心头咯噔的一声,努力地笑,“哥,东西是什么?你说猫么?不会的,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养猫,所以你别担心。”
“就算雎鸠这个坏蛋总是挠坏我衣裳,害我哭过几回,可是我也明白它就是只猫——在猫的眼里,不分新衣服旧衣服,它不懂我要穿那衣服去干嘛的。所谓不知者不怪,哥你说是不是?”
停在窗外电线上的雎鸠,竖起耳朵来听见了关关的这句话。
它立在电线上,一阵摇晃。
果然,在关关心里,它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公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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