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勤眯起眼来,“圆圆怎么了?”
“圆圆在电子屏上打广告,公开向远枫那孩子示爱,她爸,咱们都理解孩子这么多年的憋屈,这次就由着她了——可是这孩子刚刚说话的态度,却是怨恨的。夹答列晓我担心这孩子是不是憋屈得受了刺激,病了呀?”
谢语柔将袁盈的话复述了,袁克勤面色也一变。不过他终究是当过医生的,心理素质更好,伸手按住妻子肩头,“这件事就交给我。语柔你别再担心。好好上去泡个热水澡睡吧。”
谢语柔抬头望他,“你今晚,还要忙么?”
袁克勤点头,“上去早了也睡不着。放心,2点之前一定回去。”
“别太伤了身子。”谢语柔不放心,也只能离去。丈夫多年来颠簸商海,早已养成了这样熬夜工作的习惯。
谢语柔缓缓上楼,忍不住幽幽叹息。从前跟文麒爸爸在一起的时候,总埋怨他是海员,一年到头不在家;如今的袁克勤,虽然知冷知热、天天晚上都早早回家,可是他却仿佛将心神更多沉浸在书房那一片世界里去,与她隔着楼上楼下,亦是咫尺天涯。
而袁盈这孩子,女大不由娘,也早已不再向她敞开心扉。母女俩连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都越来越少。如今女儿进了公司,也开始跟她爸爸一样忙,女儿陪伴她的时间就更少了。
谢语柔想到这里,扶着栏杆停住脚步,抬眸望窗外月色。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如果麒麒还活着……
天上的月依旧还是当年的那一个,只是明月照耀的世界和人,却早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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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医院的顶楼是医院的行政区域,外头人都不让进。最靠走廊里面有三间办公室被打通,独独留给江远枫一个人用。
可能凡是搞医术研究的人都有小小的孤僻,用功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江远枫每次进了这办公室,就算是江院长夫妇都不敢轻易来敲门。
此时的办公室里又是房门紧锁,窗帘低垂。江远枫却没如往日一般在办公桌前忙碌,而是窝在椅子上,弯下了腰去,用力吞吐着一根香烟。
当医生的当然更明白吸烟的坏处,于是他从前是不抽烟的。不光不抽烟,几乎所有的不良嗜好都不沾染。可是自从沫蝉提了分手那天,他便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包烟。藏进这间办公室,不多时便都抽光了。
烟瘾借着心瘾,很快便侵占了他的神经。他急速消瘦下来,却又要在人前极力掩盖。
当惯了外人眼里的完美男子,他只有将自己关进办公室、将自己裹进尼古丁的魅惑里的时候,才觉得活得好自由。
从前能带给他这样感受的,是小婵;如今小婵走了,他再也没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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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枫尽情吞云吐雾时,却传来敲门声。
江远枫骤然被惊醒,有些暴躁,低低吼,“谁!”
他进办公室就没人敢打扰的,谁这么没有眼色!
门外传来的却是袁克勤的嗓音,“远枫,是我。”
江远枫一惊,连忙将手上的香烟都扔进垃圾桶里去,又赶紧将几面窗子都开了,让房间内的烟气赶紧散出去。照着镜子拍了拍脸颊,这才忐忑地去打开了门,“袁叔,您怎么来了?”
袁克勤进了房间,便闻见了满屋子的烟味儿。这味道瞒不过学医的人。
“我带公司员工来看病,听你爸爸说你在楼上,我就顺道来看看你。”袁克勤虽然猜到了江远枫在干什么,却没点破,“远枫啊,咱们爷俩有日子没好好聊聊了。就今儿吧,你陪袁叔钓鱼去。”
江远枫知道,袁克勤早晚有找上门来的一天。楼顶上那大广告连着打了好些天了,他一直半声都没回应,袁克勤不来才怪。
既然躲不掉,江远枫便捞起外套,“袁叔,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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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山色,秋景宜人。
袁克勤跟江远枫一同在水库边垂钓,两人的心思却都不在钓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