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上车前不看你还好好的么?”
“就算已经喝到想吐,也得在人前强颜欢笑,等到自己落单了才能吐个痛快。”宋亦柏饱受醉酒后遗症带来的痛苦,语音含糊。
“和安堂的少东家,不至于要这样搏命吧?”
“谁叫我晚辈呢。”
“幸好大公子不专攻金刃伤。”
宋亦柏放下手,歪着头,一双醉眼望着顾念,“你今晚得罪人了吧。”
顾念惊了一下,这话题怎么跳跃得一点过渡性都没有。
“哪有,随便聊聊而已。”
“得罪人了。”
“没有。”
“得罪人了。”
“……也不算得罪吧。”
“那就是嘴巴上不痛快了。那帮人当中有几个嘴贱的,就他们几个玩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顾念恍然,怪不得当时闹成那样,都没人帮忙呢,敢情都是巴不得围观看戏的。
“他们先挑起来的。”
“学来听听。”
“他们说我是北巷的小倌。”顾念望着车门帘子。一脸不爽。
身边半晌没回应,顾念以为自己要倒霉,又不敢看。胆战心惊地收缩手脚,把自己缩成一团。
头顶上忽然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大力地带着她的脑袋晃动了几下。晃得顾念头晕眼花。她也在醉酒状态中呢。
“……大公子?”
“你怎么回的?”宋亦柏脸色不善,手还放在顾念头上没拿开。
“我……我说他们是优质的爱花人。喜爱向日葵。不爱小菊花。嗯。没别的。”
“哈?”宋亦柏不知是醉酒引起的头疼还是哪里不舒服,皱了皱眉,看顾念古怪的表情,他猜测这是一种不太好的隐喻,八成是烟花巷的黑话,但此刻没有脑力去多加分析。
“嗯,我想他们都是喜爱向日葵的爱花人。只可惜花儿不爱他们,因为他们扒拉花盘的棍子太细。”
宋亦柏越听越糊涂,收了手按揉鼻梁,“这点嘴仗就把人得罪了?”
顾念无语,“纯洁孩子就别学坏了。”
宋亦柏了然了,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偏了头,又闭上了眼。
之后,两人再没说过话,直到马车驶进了古店街。顾念才爬向车门,让车夫停在巷口就行,她步行进去,他们主仆也省得再绕路回家。
车夫照顾念意思。稳稳地在巷口停下,宋亦柏醒过来,顾念跟他道了再见,回家睡觉。
第二天在医学堂,顾念向杨益怀打听那几位贱嘴公子的背景,结果又不得不把昨晚的事学舌一遍,庆幸杨益怀也听不懂她的黑话。
杨益怀简单地跟顾念讲了一点,叫她不要太在乎那些人,维持表面上的礼貌就可以了,反正一年到头,见面机会屈指可数。
顾念记在心里,等她上完课回到家里,却故意去跟前面各家妓院的杂役仆妇打招呼聊天,把这事说了一遍。半天工夫,这事就传得南巷内外都知道了,当中就有消息反馈回来,那几人光顾过南巷,由别人请客,大体上仍是医药圈子里的那些事。
顾念在家里暗笑,她知道医药圈子里的有些事永远没个尽头,竞争激烈,生意难做,只要是供货商,自然要尽力拍医家的马屁,拉拢受器重的弟子,增加自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