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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非法的激情(第3页)

拉米雷斯张口结舌,莫尔利斯塔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丝痛苦,这令他感觉到一丝残忍的快慰——因为他感觉自己在伤害大主教的同时,似乎也在伤害自己。在这样的时刻,他会回想起他们依然还在军校的那些日子,那些仿佛无忧无虑的生活和漫长的夏天。

(所有他不愿意向你提起的部分,你都根本没有主动问起过)

就是这样,他当然遭受了惨败:以突然的分别开始,然后是爱德华·科尔森和安全局委托的那个案子,再然后是漫长的寻找和追捕,他们穿越了许多国家,莫尔利斯塔记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疤对应的城市名字。

最后一切以一场惨败告终,当他每一次看见怀特海德那只浅蓝色的假眼睛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场失败。

从这个角度来讲,他做得甚至还没有希利亚德·拉米雷斯好,至少拉米雷斯永远重新开始的机会,而他大概早就失去了那个机会——那是他亲手放弃的。

拉米雷斯当然不可能知道莫尔利斯塔在想什么,他们陷入缄默,就在这一刻,加兰推开了修车厂的大门。

下一秒,一股火焰从她身后喷吐而出,爆燃卷起的热风掀起了她的衣摆,她显然找到了一些可以很容易地把这个厂房烧起来的东西——考虑到里面的那些汽车,这并不奇怪——她就这样踩着滚滚的火星走了出来,白衬衫的袖口上全都是干涸的暗色血迹。

可……可就算是这样,她看上去依然是美的。这无关乎道德标准,全是一种出于美学角度的审判。拉米雷斯悲哀地回想起了圣若翰洗者大教堂的那个早晨,就在三钟经的钟声敲响之前几秒,她嘴里咬着一把刀的刀背而利刃割开了伊莱贾·霍夫曼的咽喉的那个时刻,那一刻的场景与现在相似,她的脸上喷满了逐渐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拉米雷斯一生之中从未见过什么东西有如此之美。

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在他心里生出这种念头的时候,负罪感会俘获他。一方面他不知道应不应当为死人祈祷(某种意义上他们都是有罪的,一个声音残酷地提醒他,而他自己其实也不能免俗),而另一方面,他真的很想感谢莫德确实平安无事。

他依然记得温斯洛的那些夜晚和霍夫曼一案之后加兰住院的日子,他不需要更多那样的时光了。

现在加兰直视着他,她的目光没有躲闪,看上去出乎意料地坦荡。他们都听着火焰缓慢地舔舐着厂房的承重结构,就好像在吞噬什么活的东西,更多火星噼啪升上天空,直到整个建筑物轰然倒塌。

她伪造了案发现场,现场找到的每一颗子弹都被确保能在弹道测试之后被查出案底,在最后警方盖棺定论的时刻,会说托比和他的手下死于一场黑帮仇杀。

——当然,那也并非就不是一场仇杀。

“结束了。”她说。

不仅仅是梦境里,就算是在她完全清醒的时刻,在极少数时候,她也觉得黑暗里潜伏着那些东西。

她会从躁动的黑暗里听见奇怪的吱吱声,什么东西啃噬骨头,什么东西毛发蓬乱,无声地爬过地板。

老鼠,莫德想。或许在她转身的时候,那些东西就会从朽坏的地板下面爬出来,很多、很多、很多的老鼠,尾巴胡乱纠结在一起,腐烂、打结、骨折,肮脏的一大团。这些老鼠向着不同的地方挣扎,每一只都想要挣脱不可能挣脱的那个结。

在她闭眼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她确定它们绝对爬过地板。

而当她在地板上浇上汽油、点燃这些燃料,看着火舌把黑暗一寸寸吞噬、听见建筑物从内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的时刻,她则感受到安全。

“我们应该谈谈吗?”拉米雷斯问道。

他觉得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快两个小时了,简直就要在那里生根发芽。而现在,加兰穿着一身被她当家居服的旧衬衫看着他:她洗了个挺长的澡,不奇怪,拉米雷斯根本不知道把那么多血迹洗掉需要多长时间。老天,他之前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得思考这种问题。

拉米雷斯想象着莲蓬头喷出来的水被血迹染成粉色、它们沿着地漏流进下水道之后在瓷砖上留下褐色的痕迹的场景。加兰可能把她之前出门的时候穿的衣服留在了洗衣篮里,但是从那些衣服上血迹的面积来看,它们可能根本没有洗的价值了。

现在加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默许了他想要谈的意思。她在另外一边沙发上坐下来,两个人之间微妙地隔着适合谈心的一米多距离。她的头发刚刚吹过,那些可爱的卷发垂在她的肩头,拉米雷斯不知道怎么形容,它们看上去潮湿而丰饶。

拉米雷斯想要摸一摸那些头发,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加兰就这样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安安静静地搭在自己的小腿上面,脚踝苍白,看上去奇异地年轻。

“是的,咱们确实应该谈谈。”加兰问,她语气里有种东西令人感觉她好像已经知道拉米雷斯要说什么,或者不如说——她听上去好像已经认命了,要不然以她的习惯,她该用一个问句开始这段话,她本应该在这个时候反问道,“您觉得咱们应该谈什么?”

一定是反问句,一定是敬称,带着些尖锐和磨不平的棱角,也不应该像是现在。

因为拉米雷斯是了解她的。

这让拉米雷斯真的感觉慌起来了,他干涩地吞咽了一下,说道:“你看,莫德,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的……关系,实际上可能有些问题。”

加兰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灰色眼睛浅得几乎是非人的,那个颜色让人的面孔看上去冷酷无情,即便或许事实并非如此,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的。她斟酌了许久,然后忽然说:“我其实根本没通过安全局选拔的心理测试。”

“什么?”拉米雷斯微微提高的声音,这个开头让他感觉到一头雾水——实际上,他本以为他们得谈谈他的问题,谈谈他对死尸会露出的那种目光,谈谈他和加兰观点和处事方式的不同。因为无疑,如果你有莫德·加兰这样一个情人,你总有一天要面对这种问题。

他以为他们要谈,他们实际上并不属于一个世界,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得怎么融入对方的世界——或者至少是接近对方的世界:他本以为那是问题所在。

但是加兰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问题’,”加兰用手指比了一个粗略的引号,她的腰背微微直了起来,“您和我之间的关系有些问题,这没错。您第一次去安全局的时候我对您说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拉米雷斯当然记得,他记得那天他站在科尔森的办公室里,加兰忽然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唇,此时此刻他几乎都能回忆起那种触感。他皱了皱眉,说:“你当时对我说,其实我不是特别了解你。”

“对,”加兰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目光依然冷酷,像是洞穿一切的利剑。“这就是问题所在。”

拉米雷斯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毕竟不是他一开始准备谈的部分,他以为他们必然要涉及到他的道德观念和加兰的分歧……却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所以他卡住了几秒钟,这真是个错误的、悲哀的选择,因为加兰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我加入安全局的时候走的是正常招募的途径,但是实际上没通过心理测试,局里的心理学家认为我缺乏同理心、有反社会倾向,并且警告科尔森我可能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但是因为是莫尔利斯塔向安全局推荐的我,而局长又要卖给梅斯菲尔德家族人情,所以我相信他们更改的其中的某些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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