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入了荆棘之路,为平权运动抛头颅洒热血,他付出了太多,没有回报,他用尽一生爬不到荆棘之路高层的眼前,他只是无数牺牲者的一员,就像起火的蚁穴里,无数烧成焦炭的其中一只蝼蚁。
然而他并不知道,有两个人记住了他。一个是会长洛迦,另一个,是他那好命的弟弟,阿蒂尔·赫德。
没有一个荆棘之路的盟友会白白死去,每一个人,都牢牢记在洛迦的心里。
只是雪莱被执行枪决的时候,同盟会因赫德叛变一事陷入内乱,洛迦应对不暇,同盟会自身难保,洛迦实在无能为力。
雪莱死了。但在洛迦的心里,他的仇恨还没完。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现在,同盟会重建,我在暗敌在明,曾经无能为力的仇人,可以一个个清算了。
他命赫德去接待乌列耶塔,严格来说,乌列耶塔因为连体兄弟的特殊身份,所以暂时并不能算作同盟会真正的盟友,洛迦让赫德去试探他,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里,通过脑电波联系赫德,让赫德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毕竟如果赫德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乌列耶塔真的是谁派来的眼线,那么赫德连带着陆庭深就危险了。因为在联邦高层乃至切尔·希特眼里,赫德是元帅夫人,联邦军部中校,如果被发现他在同盟会,那岂不坐实赫德和陆庭深有二心?
赫德什么下场洛迦才不管,陆庭深可是自己男人,他不能不管。
在赫德与乌列耶塔独处的这段时间里,洛迦让赫德告诉他自己名叫纽顿·雪莱,这样一来,如果乌列耶塔真的是敌方眼线,那么敌方就必定会怀疑到杜邦·克林顿的头上。
因为当初他捧着妻子头颅在宴会上献给切尔·希特一事,大家都有目共睹,现在眼线来报,纽顿·雪莱没有死,仍效力于同盟会,可不就怀疑上杜邦·克林顿了吗?
一旦背上奸细的嫌疑,就算切尔·希特不立刻杀他,克林顿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下场参考克莱恩。
如果乌列耶塔不是眼线,克林顿也就多逍遥一段日子,终归是要死的。还有纽顿·得文。
早死晚死,总之通通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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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叹了口气,坐到赫德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没用,赫德,坚强一点。雪莱一定不会白白死去,我们会为他报仇的。”
赫德并没有被很好地安慰道,反而泪流得更凶了,抱着膝盖伤心痛哭。
他想起和哥哥仅有的几面,想到爸爸满怀歉疚地和他说哥哥的事,想到哥哥在大雨中瘦小的身躯,伤心的脸庞。懊恼为什么受苦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上天要格外眷顾什么也做不好的自己。
本来事情过去很多年了,赫德心上的伤疤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却又在近日被洛迦亲手撕开,他又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自责和愧疚里。
纽顿·雪莱四个字,是赫德连说也不忍说不出口的名字。
幸运的人在面对因不幸而亡故的人,总会心生愧疚,尤其当他自认自己并不如不幸的那个人时。
很久以前的蓝星,心理学就将这一行为命名为:“幸存者综合症”。
“我也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赫德泪糊了满脸,喃喃地说,“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老师……我宁愿不幸福的人是我,我这样的笨蛋,最应该代替哥哥去死,为什么上帝偏偏把我留着……”
白鹤无言看着他,思忖许久终于说:“可能,上帝自有他的用意。”
“你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白鹤勉力笑了笑,“洛迦那日不是说了吗?笨蛋也有笨蛋的作用,会让自以为聪明的人栽跟头。”
“洛迦还说,聪明人机关算尽,不如笨蛋灵机一动。”
白鹤拿过他手中的相框,用衣袖擦了擦上面滴落的眼泪放在书桌上:“洛迦已经传讯给庭深,让他帮忙盯着克林顿,接下来,咱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