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扶风设想过很多次医院会遇到的危机,从污染怪攻破防线,到医院经营不善倒闭,从来没想到真遇上,却是来自病人本身,甚至是一场疾病。
治病的医院因为疾病陷入经营危机,这是什么黑色笑话。
但现实的确是如此。
感冒不会让病人丧命,但会叫他们四肢无力头脑发晕,心脏不适无法激烈运动,这对于要战斗的病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意外出现在下午,甚至是比较熟悉的病人钱松,昨晚见到他时,还是他与他奶的拌嘴,黎扶风得到提醒发现感冒,没想到再见时,对方失去了右手臂。
当时黎扶风只看到一群人黑压压涌进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抱着钱松,被血糊了一身,钱松的伤口血倒是已止住,只是他双眼紧闭面如白纸,那个小个子老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可能是不懂不敢乱说,眼中含满泪水。
他们如旋风一下刮进乌鸦医生的诊室,后者转向人群。
老人像是终于找到主心骨,软着腿就要往地上跪,被旁边的人搀扶起:“请您救救我家阿松,就是要我老太婆的命,我也答应。”
“花婶!”
钱松还有意识,听到他奶这句话使劲睁开眼,“奶……”
老人急忙抓住钱松的手,“阿松阿松,你感觉咋样?”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钱松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奶难得说句好话,而不是各种损他,随后这个念头带来巨大的酸涩,不敢想如果他出事,他奶年纪这么大的老人该怎么办。
那座房子来得太及时了,也许有人能为住进来,愿意照顾他奶。
“没事,没事啊。”
老人心疼搓着他冰冷的手,这么凉怎么可能没事,又期盼看向乌鸦医生,他能令白骨生肉,变出一条完整的手臂,肯定不是难事。
但叫她失望了。
乌鸦说:“我无法治好他。”
老人失声:“可上次那么大的洞,你都能治好!”
乌鸦:“她的骨头还在。”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没有任何起伏,大家下意识看向钱松断臂处,整条手臂都没了,当然不可能还有骨头。
老人脸上表情凝固住,黎扶风还是第一次看到人上秒好好的,下秒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头次知道心如死灰这个词可以如此形象。
旁边的人急忙安慰她,“只是少一条手,等钱松好起来,照样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花婶,你们还有医院的房子住,不用担心怪物袭击,也许医院以后就有断肢再生的医生呢。”
“是啊是啊,活着就有希望,以前谁能想到有治疗污染的医院呢,现在阿松得靠你,你可不能倒。”
最后这句话触动老人的心,她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既然医院无法治疗钱松的伤势,她决定带孙子回家休养。
黎扶风注视他们离开的背影。
钱松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但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对方这样肯定无法猎杀污染怪,这代表着他不能继续赚金币,只能靠以前积攒下来的存款,也就说他会减少一切非必要花销,甚至是必要的,都会一缩再缩。
而这样会直接导致医院收入减少。
一个人的影响微乎其微,三个人也不明显,七个人可能带来显著变化,而现在是医院所有的病人都在生病,也就代表他们都可能出意外。
果然噩耗是接二连三出现,不断有人遇险,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人员死亡。
可这让剩下的人产生危机感,谁也不知道下个出意外的会不会是自己,本能为糟糕的未来做好准备,他们消费开始变得谨慎,减少外出以及对污染怪的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