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伸手揉了揉鼻子,根本不管初九,而是看向南嘉,问道:“听明白我刚才话里的意思了吗?”
南嘉耳朵尖都红了,眼睛总是往楚栖的嘴唇上瞄,看这幅表情也知道是听懂了。他揪着衣角嗯了一声。
“听懂了就快点喂,还墨迹个什么,我又不会留在这里等着看,你害羞扭捏什么?”实际上,军医双手抱着双臂站在床前,一副等着看的模样,跟她嘴里的话完全相反。
她身旁的学徒看不下去,见不惯师傅欺负人家小王君,翻了个白眼说道:“师傅你说这话的时候倒是迈腿走出去啊,怎么一副脚长在帐篷里的样子?”
“你这是翅膀长硬了?”军医挑眉看向身旁个头才刚及肩的小徒弟,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捏住他脸上的一块软肉,扯了扯。
迈脚将提着药箱嚷痛的小徒弟搂着脖子扯了出去,“出来师傅跟你好好讲讲为师重道的道理,你这还没出师呢就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师傅平时对你要求太松了,让你长了能耐啊?”
两人出了帐子,初九和南嘉还能听见那小徒弟示弱的声音,“师傅我错了我错了,我晚上一定听话……”
后面的话因为两人走的远了,越来越听不清。初九抽了抽嘴角,越发觉得这军医……不正经。
他回头看了眼南嘉,语气很是自然的说道:“那王君您给王爷喂药吧,我去看看晚上住在哪里。”说着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帐篷里顿时只剩下楚栖和南嘉两个人,本该是分别四年,见面后亲热倾诉相思的时候,却因为楚栖躺在床上而变成这幅心疼担忧的气氛。
南嘉将药丸放在碗里,等着温水把它化开,自己坐在床沿边,伸手用指尖仔细的描绘着床上楚栖那张好看的唇。
他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红着耳朵尖,拇指指腹在她微微发紫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顿时感觉手指和她唇瓣相处的地方有一股奇怪的感觉,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底,酥酥麻麻的,让他心尖微微发颤,眼眶不由自主的发热。
这么些年,他还没偷亲过楚栖的嘴唇呢,虽然他每次视线盯着的都是这张唇,却轻易不敢亲下去,就怕楚栖生气。
现在南嘉倒是希望自己偷亲她时,她能睁开眼说落他一顿,听她那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语气,听她说自己再闹就打他屁股。
以前他淘气的时候,楚栖就会动手打他屁股,轻飘飘的力气落在上面,不痛不痒的。他却趴在她的大腿上,手指攥着她的衣摆嚷着疼。
楚栖一听他放低声音喊疼,当下就心软了。但她明明就是心软心疼了,却不承认,嘴上依旧说落着他做错的事,手却搭在他后背上,而不再打他。
那时候他就会跟只乌龟一样,在她腿上划拉四肢,直到她怕自己肚子被压的不舒服,把他翻个面躺在腿上。
慢慢的他长大了,楚栖就不再打他了,说这么大的孩子最是要自尊心的时候,说落两句就行了,除非做出天大的错事,她都不会打他的屁股。
可对于楚栖来说,除了入宫行刺母皇,而且是没戴面罩被她一眼认出来外,其他的都不算事。因此楚栖就没再打过他。
他十岁那年,楚栖从边疆回来。他一眼就注意到楚栖手上细碎的伤口,不知道是划伤还是被风吹裂的,总之他看了之后,心疼到躲的茅房里偷偷的哭,不敢被她知道。
那几个月楚栖可宠着他了,连一向不被允许的爬床行为都慢慢的默许了。一旦爬到她床上,他就跟只受了冻的小狗一样,拼命往她温暖的怀里挤。
分开之后,楚栖每年都会在他生辰时寄来礼物。他见物思人,有一回儿实在想的难受,唯一跟她闹了次脾气,就是在回信的时候跟她说:我什么都不要,你能不能把自己从边疆寄过来见见我……
信送出去之后,他才如梦初醒,顿时后悔起来,肠子都悔青了。不知道楚栖见着信后心里有多无奈难受,一想到自己的任性,他就气的想抽自己。
楚栖很快给他回了信,上面的字不多,却让他瞬间哭了出来。她说:嘉宝乖,就分开这几年,以后不论去哪儿我都带着你。
现在他及笄了,不需要楚栖把自己从边疆寄过去,而是不远千里把自己送了过来……
可怎么,咱们才刚见面你就躺下了呢……
南嘉眼泪止不住的流,擦都擦不干净,帐篷里没人,他索性就呜咽着哭了出来,把这些日子里的不安思念,和刚才的害怕绝望,全都放在眼泪里面流出来。
他抱着楚栖的手,跪趴在床前,脸埋在她掌心里哭,泪水穿过她的指缝濡湿他的掌心。
楚栖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给嘉宝擦眼泪好不好……
就像军医说的那样,楚栖几乎都没什么意识了,却依旧见不得听不得他哭。眼泪涂抹在她掌心里的时候,南嘉就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和放轻的呼吸。
“楚栖……”南嘉撑着床沿爬起来,满是泪痕的脸凑到她面前,微凉的嘴唇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浅浅的吻。
在他的安抚下,楚栖才慢慢放松身体,呼吸逐渐平缓,连微皱的眉头都渐渐舒展开。
“……”
南嘉顿时哭笑不得看着床上的人,以前两人一起时楚栖嘴上别提多嫌弃自己亲她了。直到今天南嘉才发现,她嘴上嫌弃的再厉害,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被他安抚到了。
这么看来,自己待会儿喂药应该不会太难。但一想到两人从没亲过别人嘴唇,南嘉就有点紧张忐忑,生怕待会儿自己一紧张就把她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