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明明无神,却令人嗅出一丝危险气息。
蒋凛呼吸一滞,直觉告诉他不能拒绝,只得抓住对方的手放到水池边:“水池。”
楚承这才莞尔,然后猛地反握住他的手,摸索到他的指甲,低笑着问:“怎么剪了指甲?”
“嗯。”蒋凛应了一声,却没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担心跟楚承肢体接触时指甲会不小心刮伤对方而已。
他一边应声,一边将干净的水和红薯先后倒进水池,看着楚承用那双纤白的手清洗着红薯,一时间竟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想了想,他说:“我和你一起洗。”
楚承闻言扭头,微微一笑:“好啊。那待会儿我们一起炒菜?”
怎么一起炒菜?
蒋凛有心想问。
他接过一颗红薯,仔细清洗上面的泥土,然后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楚承的手指总是会碰到他的手背。
恰好此时,楚承说:“其实我在家里是负责打扫卫生洗碗做菜的那个,这些做起来很熟练。因为我的叔叔叔母告诉我,养我很不容易,而我若是光吃饭,浪费家里的钱,跟废物有什么区别呢?所以他们会让我打扫卫生、洗碗做菜,美名其曰:物尽其用。”
蒋凛霎时分了神,心里升起一丝心疼与愠怒。
心疼楚承的遭遇,恼怒于其叔父叔母的无情。
让一个盲人洗碗还说得过去,做菜?怎么做?
仿佛猜到他的心思,楚承便慢悠悠地说:“不会可以学啊!虽然刚开始会切到手指,但熟练以后我的刀工确实越来越好了。还有洗菜,他们要求我必须洗10分钟,这样才干净。每年冬天我的手都浸泡在冷水中洗菜,然后反复起冻疮。不过你看,在仓库里关了5个月,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我的手居然细腻了许多,以前可是很粗糙的。”
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着抬手,向蒋凛展示自己的手。
根根细瘦,透着被水沁凉的白。
“你说,我是不是傻得可爱?”楚承轻笑。
他问的不是蒋凛,而是原身。
可惜对方不会回答他。
【嘤嘤嘤!楚神好惨!楚家人真该死啊!】
【蒋少校快安慰楚神!】
【放心吧!这家人已经被赶出咱们基地了!啧啧,估计活不了几天了。】
蒋凛低声说:“不要为渣滓难过。”
他为自己的口拙而愧疚。
若是自己情商高一点,一定能说出让楚承高兴的话吧?
楚承笑了笑:“是呢,不值得。”顿了顿,又说:“我的家庭你知道了,现在换你跟我讲你的父母了。”
蒋凛抿唇,语气不见丝毫起伏:“我的过去乏善可陈。”
“我知道,但就是想听啊~”楚承幽幽开口。
知道?
蒋凛心头一动。
难道楚承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在偷窥他的生活?
想了想,他带着一丝赧然,极力平铺直叙自己的过去:“我的父母很爱我,但是我无法回馈他们。后来他们得了癌症,怕我未来无法照顾自己,就将我丢进了军营,就这样。”
“真好。”楚承勾唇:“那么当你拥有情感后,每当回忆起他们都会嘴角带笑,眼角带泪。这就是亲情的幸福和遗憾。”
蒋凛一愣,脑中瞬间掠过年幼时的记忆。
对他循循善诱的母亲,不厌其烦陪他玩游戏的父亲;带他去游乐园和动物园的父母,鼓励他和同学交流的父母……
霎时,眼眶微微湿润,唇角却不自觉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