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仍然一年比一年红,从小天王变成天王再变成如今众人口中的华人之光,官方歌迷会几百万的注册粉丝,秒杀许多一线二线的大明星,并且每年数量稳步攀升,这可不是现在某些花钱买水军僵尸粉的明星可以望背的。
这样聪明的一个人,自然有他独到之处,比如那种近乎直觉的商业嗅觉。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点子很妙,迫不及待打了国际长途来游说来了。
顾靖扬听着好友的如意算盘,心里暗暗叫苦。别人找他出道,他甚至都不用自己出面,让Max去推掉就行了。但眼下却着实难办。
如果顾靖扬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人,他大概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家都是好兄弟,既然他不愿意涉及演艺圈,那么对方就应该理解并让步。
但他不是。
人和人是不同的。方弘柏是个公众人物,并且他也享受作为公众人物带来的种种,无论好坏,否则他又怎么会去做明星。
靖扬喜欢低调,方弘柏当然能够尊重,但若要寻求他的认同,那未免太强人所难,就好比这次,在靖扬看来十分为难的曝光,在他看来却只是好玩。如今他兴冲冲地找来,不过是一场客串,快的话甚至不用两个小时就能搞定,将心比心,如果靖扬拒绝了他,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显得太不给面子。
这并不是最让他为难的地方。拒绝再难,诚意足够的话,总是能够说清楚的。问题是,顾靖扬对拍电影没兴趣,对这部电影的发行权却很有兴趣——方大才子自导自演的电影处’女作有多珍贵就不用说了;他能这么见缝插针地想到找自己去客串,就知道这家伙有多了解市场,那么这部电影票房肯定也是可以期待的。
现在是还没有发行公司得到这个消息,一旦剧本通过他们公司董事会的审核,很快整个电影圈都会知道。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公司要抢这个发行权。
那么,他要如何一边拒绝帮这样一个在对方看来根本微不足道的小忙,又要求对方帮自己那么一个大忙?难道要他回答说:客串这件事就甭提了,倒是电影的发行权,你得给我留着。
听听,这是人话吗?
权衡了一下,顾靖扬问:“你还要在美国呆多久?”
“不一定,我打算把片中需要用到的音乐都写完再回亚洲。”
剧本已经交上去,接下来就是原声乐了,他在片中扮演大明星,大明星当然要有自己的作品。如果把发过的专辑直接放进去,对方大才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所以他打算为剧中的人物量身定做一张专辑,与电影捆绑发售。剧本刚写完,他现在灵感正充沛呢,回去什么的,不急。
他说不一定,那就是短期之内都不会回来了。顾靖扬略一沉吟,有了决定:“我下周飞一趟纽约吧,我们见面再谈。”
顾靖扬倒不是小题大做,Mark和Emily7月中旬结婚,他是伴郎,本来就要去一趟加州,只差还没订票而已,弘柏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当面谈是最好的,那就先飞一趟纽约好了。
“哈?”方弘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愣了一下,倒也没追问,“哦,行,那等你来再说。”
正要挂断电话,方弘柏又想到什么:“对了,Andrew,帮你伴奏的那个人是谁?”
“嗯?”
顾靖扬有些意外,那天逆旅的灯光昏暗,唯一一盏镁光灯就打在舞台正中,加上拍视频的人焦点更多集中在顾靖扬身上,即使偶尔转到陈非那边,钢琴的遮挡加上抖动的影像,都使得伴奏的人看上去很不清楚。
即便这个视频在网上疯转那么长一段时间,除了他们共同的朋友之外,无论是那些认识顾靖扬的人,还是纯路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顾靖扬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把注意力放在陈非那边,两人都为此暗暗庆幸。却没想到,第一个注意到的会是弘柏。
“那个帮你伴奏的人,我喜欢他的琴声。”方弘柏又补充了一句。
也只有方弘柏这种用耳朵来认识世界的人,会注意到一个连长相都模糊的人伴奏的声音。
听他那么说,顾靖扬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好友对心上人的赞扬,令他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你还记得我们去年感恩节在纽约吃饭,我跟你提过一个朋友?”
间隔的时间有点久,方弘柏一下子没想起来。他用力回想了一下,打了一个响指:“啊,那个会弹爵士钢琴的中国人!”
“是他,不过他的爵士钢琴是在美国学的。”顾靖扬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呢。”
“诶?他也是Berkelee出来的吗?”
美国的音乐学院不少,但是说到当代音乐,最有影响力的非Berkelee莫属。方弘柏是正儿八经受过完整音乐教育的音乐精英,在Eastman读了四年古典音乐,之后又去Berkelee继续攻读爵士钢琴硕士学位。
“不是Berkelee,是Eastman。”
“真的太巧了!”方弘柏没想到对方竟是自己的大学校友,而且是在自己家乡。他显得很高兴:“难怪他的和声那么扎实。他的伴奏很有个人风格,乐感很好,跟你配合得天衣无缝。你们经常一起玩乐器?”
“……”顾靖扬想了想,谦虚地只说了一半实话:“那是第一次。”
而且没有事先彩排。
“Wow!那真的很神奇,”方弘柏赞叹不已:“下次一定要介绍他给我认识,下次巡回也许可以请他来给我演唱会伴奏?”
顾靖扬笑了出来,没有把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好的,我一定转达。”
不知不觉聊了快一个小时,办公室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都点上了。挂断电话,顾靖扬闭上眼揉了揉额角,靠在班椅上,转过椅子,静静望着窗外。
顾靖扬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流水波浪似的琴声,他开门进去,琴声随着他推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今天不用加班?”他随口问道。陈非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准时下班了。
“嗯,你呢?怎么这么晚?”陈非没有离开琴凳,倾身在琴谱上写了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