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卫氏干脆彻底放弃了矜持,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腿后跟上,摊着身体侧目咬牙,“他是与我夫主抵足而眠时,误睡了我的。”
之后是彻底关不住话茬,望着窗外冷肃下来的天空,道,“我夫主比他大一轮,是个儒雅端方的名士,才情冠京畿,宁小侯年纪小,可能没听过我夫主年轻时的名声,是堪比麓山三贤的风流文士,妾对他一见倾心……”
凌湙杵着下巴听故事似的,盯人的目光太灼亮,灼亮的叫卫氏几乎说不下去,然而话开了头,即使难言,也咽不回去了,她只能继续道,“闵仁崇敬我夫主文采,拜了太师后,常找借口来府与我夫主会文论墨,晚了就宿于夫主的集斋阁,我那时入府不久,正贪恋夫主恩爱,他一来就要占我夫主整晚,我气不过,就在当晚的夜霄里放了……咳,那个东西……”
本来是想让她夫主吃了,受不住燎火来寻她,结果闯入集斋阁偏房里的却是闵仁太子,她当即吓的跪伏于地,可闵仁太子却拎着她的胳膊质问,问她在碗里下了什么,要拿她去问罪。
尔后她夫主也进了偏房,拦下了他大闹的举动,摁着她跪伏于床榻,亲自把了闵仁太子的东西近她身。
卫氏涨红着脸,又恨又怨,“我跪趴在床榻上,听着他们两人在后头撕扯,从腋下的空隙里,看见……看见闵仁太子要反制我夫主,我夫主不从,压着他拿我泄火。”
凌湙一时听的没反应过来,瞪着两只眼睛黑泠泠的望着卫氏,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醒似的嘎了一声,“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滴个娘哎!肯定是我听错了,不,肯定是我想错了,肯定是。
卫氏幽幽道,“你不懂,你太小了,不知道世上除了男欢女爱,还有分桃断袖之思。”
酉一瞬间抽了刀,竖着眉毛喝道,“你瞎说什么?怎么敢用这般龌龊的词来玷污我家主子的耳朵?”能意会的东西,干什么要明言?这女人想死啊!
凌湙拦了酉一,眼睛紧紧盯着卫氏,“之后呢?为什么你之后常常半夜出府?是真的与闵仁私会?”
卫氏顿了一下,最终摇了头,低声道,“只是晃子罢了,他真正想要会的不是我。”
那夜过后,闵仁太子被她夫主拒绝接待,他苦无门路可寻,便假借对她恋恋难忘,隔三差五的来接她出去,她夫主怕惹人眼,有碍到太子贤名,便只得从旁跟随,替她打掩护。
卫氏眨了把湿润的眼睛,矮声道,“我夫主越来越瘦,身体日渐不好,闵仁太子的步步紧逼,让他非常焦虑,又不敢跟太师说,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头,背负着引导太子纵情声色的名声,宁小侯,你不可能知道,一个人能处心积虑到何种地步,闵仁太子十二岁与我夫主初识,十四岁求了陛下跟太师进学,到及冠那年,终于一步步靠近了我夫主。”
她眼眶含着泪,抬头对上凌湙的双眼,“我夫主那般风光霁月的才子,妻房儿女俱全,你不会知道,他受到多么大的惊吓和压力,几年而已,他就被磨的形销骨立。”
太子贤名越盛,他越胆颤心惊,可渐渐的,卫氏便发现了不对劲,她一直以为是夫主刚直,受不了这样悖德的事件冲击,才导致的身体赢弱,后来才知道,是夫主不愿在闵仁太子的贤名上抹黑,忍着刀割般的心痛,将她送上闵仁的床。
他这般矛盾瞒不过聪慧的太子殿下,于是为了安他心,闵仁太子亲自给他送了个把柄。
凌湙震惊的瞪着卫氏,重复着她的话,“孩子是闵仁送给你夫主的?就为了让他安心,他就跟你生孩子?”
卫氏揪着手点头,“我夫主焦虑的就是会因为这种事,连累家族招祸,闵仁知道他的心结后,就说要送他一个自己的把柄,让他握在手里,随时可以用来挟制他。”
凌湙拍着椅把手,觉得卫氏口中的闵仁太子,与他听到的闵仁太子不一样,前者能为了一个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就不该是个好任人拿捏的单纯蠢货,可后者的传言里,闵仁太子是个十足的贤人傀儡,受各角逐势力驱使,专门为着与他老子对着干的废物。
这相差的也太大了。
卫氏见凌湙不说话,便又继续道,“凌府在抄家之前,我夫主其实已经下不了地了,太医诊断他时日无多。”
然后,没多久,太子那边就出事了。
屋内渐趋安静,凌湙在思考着这两者之间发生的时间差上的关联,却突然有另一把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却是虎牙跑过来的喘气声,站在门口秉报,“主子,那个凌家老太太来了。”
一言惊醒屋里人,吓的卫氏连连膝行着后退,身体直往阴影里钻,哀求着凌湙道,“我能说的都说了,宁小侯,刚才那些话,老太太都知道,我家夫主赴刑场之前,将自己与闵仁太子之间的事情,全交待给了老太太,宁小侯,求您救一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还有儿子,我得回去看他,宁小侯,求您了……呜……”
凌湙望着她,再次发问,“你到底跟凌老太太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说。”
卫氏惊惶的直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你去过之后,她看我的眼神总是阴森森的,我怕,我特别害怕,我就想离开此地,回京畿找我儿子去。”
凌老太的突然来袭,加之卫氏口述的事情,让凌湙骤然产生一种想法。
闵仁遗孤,会不会本来就是凌高逸,用自己的命算来给家族的护身符?
他一早就知道,闵仁太子要完,而他父亲身为太子师也逃不脱,所以……
凌湙瞬间一身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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