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陌背着手走来走去,“驸马脱逃的事,是从那两个人嘴里问出来的?”
“据说是,动了刑问出来的。”
“哼,那是梁晨留下的死士,怎可能轻易吐口。即便是受酷刑,也当是能守口如瓶的。只能是故意让他们说的。梁晨临走这么坑本宫是什么意思?哼,本宫明白了,和魏国公联姻的是谢家,和淮王是嫡亲郎舅的也是谢家,所以要故布疑阵。让皇帝怀疑我谢家是不是实际上在为淮王铺路。不过,他怎么知道本宫要出宫探病呢?难道爹爹的病是有人动了手脚?不好,谢家除了皇上的探子,还有梁国公的探子。”
死梁晨,臭梁晨!臭鸡蛋,烂人!你还指望我替你保你儿子的命,我都叫你害得被软禁了。
唉,这恐怕也不是梁晨的本意,是梁国公要他一定要这么做的。幼时的情谊在政治的面前也就无能为力了。就像那次黑熊的事,他策划了整件事,可是在最危急的关头还是救了自己一命。可是这一次没人能来救她了。
爹爹跟哥哥现在知不知道她被软禁的事啊。还有,萧槙是不是真的信了谢家明着帮他,暗中是为淮王做事的啊。如果他这么想可就糟了。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小,到时候他真的以为表哥要用魏国公梁国公手里的人马夺回皇位,那事情就大了。
现在准备了三年,又好容易有了魏国公愿意交兵权一事,让局面对萧槙大为有利。梁国公来这么一手,可真是把表哥和谢家都拉下水了。
这也还不是最糟的,最糟是皇帝的部署因此有误,真的叫梁国公钻了空子,夺了萧氏江山。
如果到时候魏世子跟梁国公两相呼应,趁魏国公病中他先夺了兵权,再打出‘今上不当立,当立者乃前太子’这类的旗号,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梁骁,好一招妙棋啊。一下子就破解了妞妞联姻魏国公府造成的局面。说起来,那晚妞妞说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不会就是梁晨从宫宴脱身潜藏宫中吧。
现在要紧的是让萧槙能够信自己,进而信谢家,信淮王。
那天德妃那么巧的绊住了萧槙陪自己出宫,难道真是巧合?丁家应该不是梁国公的内应吧,大皇子都不在了,他们只能是为人做嫁衣裳啊。所以应该就只是针对自己的恰好病倒而已。目的是让她膈应一下吧。算了,不想德妃了,一直防着她那边,没想到被梁美人这么整了一下。
现在最要紧就是萧槙能信自己。
“胡勇,连你也被审问么?”这些可都是你派给我的人呐,你也信不过么。
“是,不过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倒不是针对末将。当然,也不是针对娘娘。只是事情闹大了,陈相和兵部尚书等人统统知道了,怎么也要有这个姿态。”
“那么,本宫兄长知道么?”
“应该只是当时一直候在御书房商议如何部署对梁国公大战的陈相、兵部尚书以及军方几个高级将领知道而已。”
“公主府那边是什么情况?”
“公主带着小世子回府了,驸马依然称病。”
也即是说皇帝还没有想好如何做。但是他疑心肯定是有的。表哥,表哥又知不知道这事。如果哥哥知道了,应该能派人去报讯。但是,表哥又能做什么自证清白呢?
上京,只有叫他立即上京到皇帝眼皮子底下来,怕是才能消除皇帝的疑窦。可是消息怎么才能传得出去呢。而且,他是封王,不奉召是不能擅离封地的。
为今之计,只有她求得萧槙首肯让淮王进京,这样一来,才能破梁国公这一步棋。
“本宫要面见皇上!”谢陌当即坐下写折子,玲珑在旁边听着,虽然没有谢陌想得这么透彻,但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时给她铺纸研墨。
谢陌文不加点,立时上了折子,把她的所思所想都写了下来。这样,即便萧槙不见她,只要肯看看她写的,也能达到目的。加盖了皇后宝玺,谢陌把折子递给胡勇,“你是皇上至为信任之人,也是本宫至为信任之人,这折子就交给你。本宫相信,即便旁人无法自由出入坤泰殿,你也是可以的。你的前任江啸,曾经为本宫闯过一次乾元殿,想必你不会逊色于他。”
胡勇略一犹豫接过折子,“末将一定尽力。”
“是一定要亲手送给皇上,至少也要送到郑达手中。”
“是。”
折子很快送到萧槙手上,他看过之后笑道:“倒也写得高屋建瓴颇有些见地,而且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份政治敏感度倒是有几分皇后的气象,能从大局出发。”看来只要绕开后宫争风吃醋的事,他的皇后就不会犯小性子。
萧槙直接拿给陈亚夫看,陈亚夫一看那纸张,是后宫上条陈用的,而且还是皇后专用的颜色,便不敢接。
“陈相看看吧,没一句私事。”
“是。”陈亚夫这才接过看了,看完赞道:“皇后若为男儿身,可为良相。方方面面都分析得很透彻啊。不过她不知道,皇上已经密召淮王进京了。”
萧槙点头,“嗯,只要淮王来了,那一切就不是疑问了。”
谢陌的折子递上去之后,便焦急的等着回音。回音来得倒是快,郑达亲自过来说的。
“娘娘,在您上折子之前,皇上已经密召淮王入京了。”
“哦,那就好。”
“只是此事太大,要委屈娘娘一些时日了。”
谢陌撇撇嘴角,“一来一去就是三十万大军,皇上谨慎些自然是应当的。”十五万大军在自己手上跟十五万大军在别人手中,这可不就是三十万的差别么。
“娘娘能够谅解便好。”郑达陪着笑脸。
“嗯。”谢陌随口应了他一声。说起来有什么好不谅解的,她也不过是不能出坤泰殿的门嘛。一应待遇又没有改变,谁也不敢怠慢半分呢。至于说信任,她自己尚且不敢全然相信萧槙呢。这件事,关乎天下未来几年的安宁,他不敢也不能仅凭她一人就下断言这也是应当应分的。就算作为个人他信她没有勾结梁晨,没有为淮王夺位铺路,作为皇帝他也不能这么对臣子去说。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头还是堵得慌。在郑达这个老熟人面前,她也懒得去装。反正她再不好看的样子他也早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