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晗眼神骤冷。
云焰继续道:“可您为何偏要与方琪联络?殿下知道了,很不高兴。”
谢晗闻言险些笑出声来。那男人既然知道方琪将拢青带去了北戎,又怎会不知他与方琪早已和离?这般装模作样地吃醋,倒像是戏文里那些拈酸吃醋的闺阁妇人。
谢晗缓缓站起身,“云大人今日来,是代殿下兴师问罪?”
云焰摇头,语气忽然缓和:“殿下只是希望您安分些。”他指了指地契,“这山庄,是补偿,也是警告。”
谢晗盯着那卷地契,忽而一笑,笑意凉薄:“替我谢过殿下。”
云焰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待云焰走后,谢晗静立良久,忽而一把抓起地契,狠狠掷向墙角。
“备马。”谢晗扬声,“传令北镇抚司,本官要离京查办白阳会一案。即日启程。”
既然李松要北上灭口,那他便要赶在李松之前,将那个能证明一切的小沙弥安全带回来。
……
北上的官道被烈日烤得发烫,谢晗的马车在滚滚热浪中艰难前行。
车内闷热难当,谢晗松开领口。
自京城出发已有七日,他日夜兼程,却始终追不上前方那支扬着玄色旌旗的仪仗——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来时搅乱一池春水,走时连片云彩都不留下。
“大人,前头山路狭窄,怕是要慢些走了。”车夫隔着帘子禀报。
谢晗掀开车窗,远处群山如墨,唯有官道两侧的梧桐树上系着的红布条在风中狂舞,那是边关驿卒留下的标记。
谢晗的目光在那些红布条上逡巡,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太熟悉这些边关暗记——最新系上的红布条边缘还保持着鲜亮的色泽,约莫三四日的光景,正是李松仪仗经过的时间。
“三四天……”他低声自语,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以太子仪仗的正常行进速度,此刻最多该到雁门关,可看这标记的位置,李松分明是在日夜兼程地赶路。
能让这位向来从容的太子如此急迫的,除了那个能证明他真实身份的小沙弥拢青,还能有谁?
谢晗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北戎王庭龙潭虎穴,李松却甘愿以身犯险,只为除掉一个证人。这份决绝让他既心惊又……莫名酸涩。
更令他不安的是西且弥的那桩旧事,李松为了他,在西且弥亲手斩杀了北戎大汗唯一的继承人罗拉王子。此事若被北戎知晓,他此去无异于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