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聿钦。
他面前的桌上摆了几样甜食,有块奶油蛋糕还被挖去了奶油,只余下蛋糕胚。
应当都是为兰昀蓁而买回的。
聂之仪见着他也在此处,心底既意外,又不意外。
她只觉有些无从言起。这份哑口来源于,她不知究竟如何称呼贺聿钦才是。
毕竟,她是有求于兰昀蓁而来的,若将贺聿钦的身份唤错了,惹得她不高兴,又该如何是好。
聂之仪正犹疑着,贺聿钦却站起身,一副要往客堂里去的模样:“我去准备午饭,你少吃些甜点。”
他叮嘱,将宽敞的院子留给她们。
兰昀蓁应了一声,朝聂之仪指了指青石凳。
“坐下说。”
聂之仪缓缓地坐下,兰昀蓁在她对面,随和地给她倒茶,也不急开口问她此番过来寻她是为何事。
微风穿堂而过,吹拂起聂之仪右臂上系着的一缕黑纱。
她穿着深色衣裳,与兰昀蓁身上的宝蓝色花绸裙对比鲜然。
“你不为祖父戴孝?”
似乎从聂老太爷病逝起,她便从未见她着过素衣或是黑纱。
按理说,往日里,除开聂理毓,便是她最得老太爷器重,可老太爷死了,她却连眼眶也不曾红过。
“我母亲早年便已被逐出族谱,我身为她的女儿,何来理由为他戴孝?”兰昀蓁平静答道。
聂之仪无话可讲,事实的确如此。
“我今日特来寻你,是有一事要同你讲。”
聂之仪抿了抿唇,似乎心中踟躇好一会儿,方接道:“我发现,祖父他……他并非病死!”
兰昀蓁斟茶的手微微一顿,转而抬眸看着她,淡淡地笑了。
“老太爷过世当夜,无人在房中看护,你怎知他并非病死?”
聂之仪的嘴唇翕动着,口张开一条缝,良久后:“是我爹害死了祖父……”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话头后仿若有猛兽追赶,急急地说出这话,像是在逃避自己认定的事实。
“之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兰昀蓁的眉头佯蹙。
“我亲眼所见,也亲耳所听!”聂之仪面露急遽之色。
“这段时日,我爹都留宿在那外室那处,可祖父死后的第二日,他却在清晨三四点匆匆赶回。”
“当时,我本是被猫闹醒了,想着下楼接杯水喝,却未曾想到,撞见他和刘管家在主卧门口窃语着该如何对外称祖父的死因……”聂之仪几近嗫嚅着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