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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顿时漫延开一股苦味。
“我病得要死了都不愿喝西药,你倒好,将家底都掏给那群洋人了!”聂岳海气得手都在颤抖。
若不是他如今腿脚不便,无力起身,只怕此刻聂缙的脸上已被狠狠掌掴一记了。
哑声许久的聂理司见父亲势微,抿了抿唇:“祖父也不好听二叔一面之词,二叔,你做的那桩亏心事,只怕也还未告知祖父吧?”
原以为扳胜一局的聂纮闻言忽地愣住了,手掌心里渐冒冷汗,面色仍强撑着:“理司,说话得拿出证据,你这般信口胡说,毁谤尊长,可得当心遭家法。”
“事实便是事实,我不担心家法。”
这回,轮到聂理司冷笑了:“二叔,小侄听闻您近来可是做了笔一本十利的盐业生意,这么好的消息,为何不告知祖父一声,也好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聂纮顿觉背生芒刺,心底忐忑起来,都不敢多瞧一眼老太爷的脸。
见方才盛气凌人的聂纮一下子偃旗息鼓,聂理司紧追不舍:“莫非是那运盐船沉了,让你亏得血本无归,没有脸面跟祖父说明?”
“胡扯!”聂纮怒目瞪他,“我做的不过是小本生意,有盈有亏,难道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何须你在这里嚼舌根子!”
“小本生意。”聂理司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可公司账本上缺的那笔钱,可远不止能做一笔小本买卖。”
“你这话是何意思?你认为是我拿了那笔钱?”聂纮起急。
“二叔莫要激动,我这里人证、物证皆有。”聂理司恢复冷静,又转脸向老太爷,“祖父,年前公司核对账目时,父亲曾托三妹协助,账上的亏空,想来她也是亲眼见证了的。”
聂老太爷紧绷着脸,看向兰昀蓁。
她低垂着眸子,似乎万分为难。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能刺激到我的?”聂老太爷拊掌拍了两下案桌,“说!”
“公司的账本上,的确有一笔不小的支出……”她缓缓地回。
“那又如何证明,这笔钱就同我的生意相干?”聂纮赤红着脸,竭力反驳。
“这个问题,由二叔身边的亲信司机来回答,应是再合适不过了吧。”聂理司添道,“二叔每日乘车去了何处,与哪几位老板应酬,谈了些什么生意,司机当是知晓得清清楚楚,将人找过来,绑到老太爷跟前,一问便知。”
聂老太爷见二儿子那副心虚模样,便已心知此事虚实了。
“亏了多少?”
聂纮哭丧着脸孔,全然不见指认聂缙时的气焰嚣张:“连本带息,统共……统共是……”
他双手比出一个数。里头有借的,也有挪用的公款。
老太爷揭眸一瞥,只觉身体里的血都往颅内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