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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
他早该想到的,不然也不至她一人承担痛楚。
“你会觉得离奇么?世界竟是这般小,小到能让我在姆妈死后遇上杜栒文。”兰昀蓁放下手中的剪子,眸光怔忡地看着梅花矮几上摇曳的灯影,“那年,恰好聂芷安病逝,自那后,聂绫精神便有些恍惚了,她整日泪流,连视力都渐渐模糊起来。杜栒文很爱他的妻子,想来亦是看中这点,才会收养流落街头的我。”
“他将我带回家后,聂绫的状况便日渐好起来。她当真把我认作聂芷安,每日教我念书,为我织衣。我替代了聂芷安的身份,而她亦给我一种姆妈的温暖。”
“其实,聂家人也并非全是恶人,正常的人逃了出来,余下生活在那间宅子里的,他们的心脏到极致。”
“戏落幕了。”兰昀蓁说完,缓了缓,对上他凝视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位千金小姐之女,若是从初见时便将我利用得彻底些,或许今日便可轻松些了。”他对上她的眼眸。
“你全然不在意么?”兰昀蓁略觉诧异。
正常的男子听完这个故事,意识到自己被利用,都该是心有隔阂才是。
“作你手中的那柄利刃,我心甘情愿。”贺聿钦握住她的手。
“除开这个故事,我如今倒还得知了一事。”
“什么?”她问。
“原来,萧宪是小鸢儿的亲舅舅,而并非如外界传的那般。”是她的生父。
这更印证了他心底的某个想法,现如今,只求兰昀蓁的答复。
“有一事,我一直未曾问你。”贺聿钦的目光径直看她,灯火映得他眸色深沉,“栩鸢是不是你跟我的孩子?”
一瞬间,兰昀蓁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语了。
空气中沉默好一会儿,她眼眶一热,只觉有泪要落下。
“我知晓了,我都知晓了……”贺聿钦结实的手臂揽过她的肩,紧紧拥住她,手掌拊在那对颤抖的肩胛骨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他一直重复着这话,唇上的温热印落在她闭上的眼皮,眼尾有泪珠滑落,那抹温热追逐着,将它悉数吻去。
……
抚慰着兰昀蓁入睡时,夜已很深了。
床头柜上的海派嵌螺钿灯只亮着微弱的灯光,洒落在床上熟睡的佳人的脸庞,照出她尚有些红肿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