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端午时节来访的故人又是何人?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贺聿钦转眸含笑看着她,兰昀蓁不自若地将目光挪开。
“我去开门!”扶楹热情地起身跑出去,门闩一拉开,来者的身影便逐渐显露完全。
“原是康少爷。”冯珍葩将那人认出来。
兰昀蓁亦是意外的,意外之中,却又蕴含着喜悦。
康修铭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道,未等她开口,便朝着她,笑容满面地抢先一步:“昀蓁,许久不见。”
“是有许多年不曾见你了……”兰昀蓁握过康修铭绅士伸来的手掌,心底颇有几分感慨。
当年,她初成婚不久,心却已如朽木死灰般沉寂,不愿再见往日那些同贺聿钦有丝毫关系的物或人,怕自己瞧见他们,便不由自主地忆起昔时的点滴,伤怀又伤心。
后来,之所以搬去苏州,亦有这份原因在其中。
“都说光阴催人老,可我怎觉着,此话到了你这处,却该反着来了?”康修铭笑道,“昀蓁非但是模样与从前别无二致,且方才我远远地看过去,竟以为是一位女大学生,还心想着,聿钦身边何时多了一位我不识得的佳人。”
“我瞧着,康先生似乎也同从前一般无二。”兰昀蓁无奈地回道。
他当真是一般无二地爱在侃谈贺聿钦时,将她也一并带上。
这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兰昀蓁的视线又落定至贺聿钦的脸庞,后者似乎听见了她心底的回音,替她朝康修铭道:“你这张嘴,未去到外交部就职,也不知是他们的缺憾还是庆幸。”
兰昀蓁听罢,不禁莞尔。
“今日康少爷来得正巧。”冯珍葩从厨房里又添上一副碗筷,“过节就该人多才喜庆呀。”
康修铭欣然落座,谢过冯珍葩,独自斟起一樽酒,先笑敬一杯道:“此番我来京,本是为与聿钦议事,不料中途耽误了几日行程,人至老宅时,恰好赶上端阳的饭点,虽当真非我有意蹭饭,不过,修铭还是在此先干为敬,谢过大家了。”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咯咯笑起来。
他仰头饮完,又不急不忙地斟好了第二杯酒,双手端起:“这一杯,敬端午,敬今朝,敬如今的安宁,亦敬诸位的顺遂安康,自由无拘。”
言至此,桌边的几人皆举起杯。扶楹听得字面含义,只知晓是佳节的祝酒辞,于是也盈盈地笑着举起盛着果汁的玻璃杯来。
兰昀蓁听懂了康修铭此番话中的深意,她相信贺聿钦亦如是。
如今的他二人,皆是自由且无拘的。
聂家再不能将她牵掣,而他亦无须再活于监视之下。至少在此刻,他们的生活总算是平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