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聿钦放松着坐姿,靠于椅背,静静地瞧着她小口呡粥。
不知怎的,他便想起来她的种种喜好。
她喜甜食,好文学诗集,梳发时颇爱用玫瑰发油,最是呵护那柄紫檀木梳……
他欲再了解她多些,她所厌所喜的,她铭记背负的,哪怕这仍需花上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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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照看荣太太的术后康复,兰昀蓁原计划于北京待上两周再返程。
可到了第十日,她却意外收到了自兰府发来的一通电报。
电报语简易赅,文言字句皆显兰太太的口吻,报上道,她近些时日心悸得厉害,望她早日返沪,以解心中不宁。
说来蹊跷,兰坤艳的心悸早已不犯多年,此时突言不适,属实让人多生思虑。
兰昀蓁的心中虽尚怀疑云,却仍依着电报上的嘱托,搭乘最早一班的火车匆忙返沪。
此刻的她,坐于兰府主卧的床榻边,执听诊器为兰太太听心音。
房间里悄静,兰坤艳蹙着眉躺于床榻,瞧似头疼地将手搭在软枕上支起脑袋。
兰昀蓁于一旁安抚着,只听闻听筒那段传来的心音平缓而有力,节律亦齐整。
既然兰坤艳身体无恙,那此番急遽将她叫回,又是为何事?
耳畔不歇的心跳如摆钟上僵直走动着的秒针,唯那声音是怦怦作响的,似是一枚定时炸弹,迫使人加紧思谋。
兰昀蓁垂眸敛去眸底的情绪,满腹疑云在一瞬时忽而便消散解开。
真正叫她返沪的,或许并非兰坤艳,实是另有他人。
而能说动兰坤艳如是做之人,全上海滩,除开聂府中她认作义父的那位老太爷,又还能有何人呢?
兰昀蓁将听诊器收起,一面叮嘱道:“您身体无大碍,至于心悸,可是近来‘□□’烧得多了?那东西百害而无一利,您还是少用为好。”
“我心悸不已,哪是跟那东西相干?”兰太太的头稍稍偏过来瞧她,面上画的那两道细细的长眉依旧是颦起的,“你同干妈讲实话,你此番北上,究竟是做什么事去了?”
心底的猜想在此刻终是得了印证。
第60章戚乐转相寻(6)
先前去时,她便已想好了,此事若被人发觉,届时该如何寻周全。
所幸返沪后第一个见面的人又是兰坤艳,她在这位待她亲善的干妈面前总是自如的:“昀蓁去见了一位友人……此人,老太爷大抵是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