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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张券是放在过去,可能会被嫌弃幼稚,可此刻却像是拯救程舒逸于困境中的最后一根藤蔓,她牢牢攥紧券在掌心,仿佛被抓握住的不是一张轻飘飘的纸,而是随时会逃跑的司听白。
这张券永久有效,是司听白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
亦是司听白爱意带给程舒逸的安全与掌控感。
心满意足地将券拥入怀中,程舒逸闭上眼睛,任泪珠滑落。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哭过了,也分不清此刻的眼泪到底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别的,程舒逸已经顾不得这麽多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拿着这张券去叫司听白兑现承诺。
如她自己承诺的那样,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来。
胃部的痛感随着这明信片的到来而缓解,长久跪着的双腿已经酸麻发痛,将券抵在心口处,程舒逸尝试着慢慢站起来。
可随着站起的动作,她的眼前一黑,刚刚坐起的身子又踉跄着跌回去,慌乱中下意识伸出的手抻在了柔软上。
那软得跟云朵似的兔子玩偶被压住,程舒逸意外触碰到了玩具中的一块坚硬。
跪坐在地上的人不再尝试着起身,程舒逸腾出手将被遗忘在一旁的玩偶给捞回来。
长指轻轻在玩偶身上按压着,在兔子玩偶心脏处,程舒逸找准了那个坚硬的似乎是芯片的东西,没有犹豫地按下去。
【咳咳,亲爱的姐姐】
随着程舒逸指尖的停顿,司听白的声音从玩偶里传出来。
捧着玩偶的手一顿,程舒逸竟一时间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安静的客厅里,程舒逸跪在满地狼藉中,静静地听着司听白的声音。
如果不是大理石地板仍旧硌得程舒逸膝盖发痛的话,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玩偶并没有因为程舒逸此刻的失神而停止出声。
【我是司念念,很抱歉在一见面时并没有用本名与你做自我介绍,因为九年前的那场意外,我的家人将我的过去全部做了隐瞒,所以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只能用司听白的名字跟你自我介绍,可是姐姐你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我真的很高兴,当年那个约定不止我一个人还记得,姐姐或许会疑惑为什麽我恰好出现在了你身边,又如此爱你。】
在清晰地听见司念念这三个字时,程舒逸的呼吸停滞,整个人如遭雷击困坐在了原地。
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可玩偶里的录音仍旧在继续播放着。
司听白的声音温柔似水,带着少年气的鲜活,像一把尖利的刃,强势地破开程舒逸腐烂表皮后灌入潺潺清澈如流水般的爱意。
【我想告诉姐姐,这份爱并不是突然降临的,也请不用怀疑或者将我推开,因为从姐姐把我从山洞里救出来的那一刻,在我们分离的过去九年里,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我都在爱你,我很怕在我长大的时间里你身边已经有了别的伴侣,所以我将成年礼当成见你的倒计时,在你我未曾见面的每一天里,我都在想念你。】
【你救赎我于往故,温暖我以岁月,我天资愚钝,但在爱你这件事上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程舒逸小姐,请放心,司听白会是永远爱你的那只小狗。】
【并向你保证,这是份仅你一人的,爱。】
一分钟的录音很快播完,司听白的声音突然消失,客厅再次恢复了安静。
播完录音后的玩偶又变成平平无奇的模样,可程舒逸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腾出握住玩偶的那只手,程舒逸干脆利索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中,这一巴掌丝毫没有留余力,程舒逸的脸颊泛起火辣辣的痛。
她着急确认,没有犹豫再一次按下了玩偶心脏的位置。
少女认真而又俏皮的声音再次响起,成为这死水一般的客厅里唯一的鲜活。
当再一次清楚听见司念念这三个字时,程舒逸突然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乱。
如果司听白是司念念的话,那麽那天挖开的坟墓里,借着司念念名义埋藏在墓碑下的骨灰就只有周昭一个人吗?
巨大的冲击让程舒逸有些缓不过神来。
当天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周昭身上,所以并没有去关注坟墓里是否还有另一个骨灰盒。
怪不得司明裕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去挖掉亲妹妹的坟墓。
怪不得司明裕会那麽有把握那场交换会让司听白死心。
原来那旧坟里埋藏着始终都只有周昭一个人。
那从山顶抱下来的女孩活下来了,司念念没有死,自己坚定的记者理想并不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