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真还没来得及摸一摸这些钱,天亮了,闹钟就响了。
他顶着一头毛毛乱乱的杂毛从被窝里钻出来,心里惊声尖叫:许小真!你是怎么敢在一天之内花出去五千六的!!!
那个课是非上不可吗?
他手忙脚乱点开和班主任的对话框,告诉对方自己要取消报名,班主任很快回复道:“不行啊,昨晚就已经统一汇总交上去了,取消报名钱不能退的哈。”
许小真浑浑噩噩走到学校,又浑浑噩噩听说陈奕松昨天找人代写作业,一门二百,先付后写,他终于往桌子上一趴,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原来变态也是有诚信的。
一整个上午,许小真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神游天外,中午去食堂领了营养液和苹果回来也没吃,看着自己账户上的余额闷都闷饱了。
他趴在桌子上,拨弄桌子上的苹果,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去陈奕松的班级,轻轻敲了敲后门。
陈奕松一早就看到他了,却故作不知,等许小真连着叫了三次他的名字的时候装作才听到,慢悠悠走过去,拉开后门的玻璃:“干嘛?”
许小真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局促,还有一丝丝的期盼,小心翼翼问他:“你还缺人帮你写作业吗?我两年连续第一,质量有保证的。”
陈奕松啧了一声,说:“不缺,人够了。”然后飞快拉上了后门玻璃。
许小真吃了个闭门羹,感到尴尬,手指无意识在裤缝上摩挲了一会儿,确定陈奕松确实不需要,才转身离开。
没过两天,他听到陈奕松要找家教的消息,不过他知道这个消息有些晚了,去报名的时候人选已经敲定了。
许小真又陷入了失落,好在没过两天,陈奕松嫌弃家教水平有问题,把人辞退了。许小真这次跑得飞快,把自己的成绩单拍在陈奕松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陈奕松这次没说什么,只是露出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玩味笑容,盯着许小真看了一会儿,才说:“好啊,那你来试试。”
希禦
如果是以前,许小真大概也不会稀罕给陈奕松做家教,因为这个人实在难搞。
但是陈奕松先找了他,又反复拒绝他,缺钱的许小真像用萝卜吊住的驴,竟然不觉得自己反复去找陈奕松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陈奕松看着上了钩的许小真欢快离去的背影,眸光微敛,长睫垂落,压下一片沉沉的暗色。
小蠢蛋,这才哪儿到哪儿。
“有进展吗?他心软,你对他好点儿,别太强势。”脑海里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逼逼叨叨个没完。
陈奕松厌烦地皱眉,很不爱听这种来自于老年人自以为是的教育。
“你少管我。追了这么多年,有名分吗?失败者有什么资格教育我。”陈奕松嘲讽过后许久,听到那边深吸了好几口,才刻薄又恶毒地说了句:“这么让人讨厌,生下来就应该让你去跳楼。”
“其实在知道我的未来会像你这样失败之后,已经在计划找十八层以上的建筑了。”
论起刻薄,陈奕松不管十七岁,二十七岁还是三十七岁,都歹毒的让人心安。
他说完之后,切掉通讯,手动关麦。
许小真早就知道陈奕松会很难教,为了钱,他做足了一切思想准备,雄赳赳气昂昂应对起了这场战争,出乎预料的是对方竟然很听话也很好学,求知若渴的简直像个乖学生,和往日的形象南辕北辙。
学校里有风声,说陈奕松他妈死的早,亲爹是个人渣,没人管他,所以导致性格古怪。又因为分化失败,被父亲抛弃了才流放到十八区,这辈子多半是回不去了,要是再不好好学习,将来他弟弟继承家产,恐怕会把这个曾经作为第一继承人的哥哥净身出户,到时候陈奕松可能就得和许小真一样捡垃圾谋生了。
许小真吃瓜吃得一脑袋问号,陈奕松将来捡垃圾就捡垃圾,干嘛非得提一嘴他?怪讨厌的。
不过他拿了陈奕松的钱,肯定会好好教的。
班主任又请假了,班里依旧是闹哄哄的,许小真再次叼着塑料袋提手翻过铁门爬上天台的时候,又看到了陈奕松,这次的陈奕松半侧身背对着他,手肘撑在天台围栏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中有些许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愁绪。
许小真心中哎了一声,想着学校里的传言大概是真的。
这些天因为补课,他对陈奕松的印象有一点点的改观,至少对方是个说一不二言而有信的人。
许小真不想戳对方痛处,也不想假惺惺的安慰,他觉得自己安慰陈奕松实在有些滑稽,像乞丐安慰破产成为百万富翁的千万富翁一样滑稽。
他再次悄悄爬了回去,另外找地方自习。
宁老师的课很好,他真的上过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这两千块花得太值了。
陈奕松在大晴天看太阳看得眼睛都痛了,许小真翻出去后,他四指拎起旁边放着的啤酒晃了晃,抿了一口,哪有半点青春疼痛文学的样子。
许小真补课更卖劲儿了,原本说好的放学后三百块两个小时的补课时间,硬是被他拉到两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天黑透了才放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