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真根本不怕什么天塌的麻烦,麻烦有了就解决,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还能活着,总有希望。
但架不住在这个月,好几个天一起塌了。
这次去四区除了有一桩走私案件需要几个区的警署和监察署联合办理,还有四区执行官四十岁生日宴会,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当年他顺势就坡,狐假虎威,方昂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他爬的是顾川的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人都把顾川当成了他的靠山,顾川堂堂一个元帅,这种脏污的绯闻也不会有人专门往他耳朵里倒,听到了更不会专门澄清。
现在顾川瘫痪了,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打探他的金主到底换没换人。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alpha,六十多就不行了,真是废物。
这场宴会非去不可,人到门前却称病推脱,只显得他底气不足,坐实靠山倒塌的传闻。
晋云深前些日子还旁敲侧击询问,他是不是真的当年弄得顾川父子反目,逼得顾延野远走六区,现在顾川瘫痪,顾延野会不会报复他?他俩一根线儿上当蚂蚱这事要不算了。
他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晋云深是个权欲熏心的小人,许小真一但和他说实话,不出一个小时他就能把自己卖了。
至于顾延野,他有四年没骚扰过自己,许小真觉得他多半想开了放下了。
这次生日会,他直觉是个鸿门宴,如果不是和公差赶到一个时间,他必定想办法推掉。
“三个月前修改的公共医疗法案将正式开始实施后,医疗税上调百分之十。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八级公民以下对此抵抗情绪较为激烈,中断全民保险人数超三千万。”
“十八区在五年前矿坑回填的废弃遗址兴建综合医院,近年多次发生氡气泄露,使得附近居民多人患癌,消息被一压再压,政府及医院双方推诿,拒不承担责任,加之无力缴纳医疗税收,病人联合砸毁十八区医疗署,已经由军队以恐怖袭击为由关押,等待枪决。”
许小真比对过政府内部的财报,早在三四年前,就因为分化者补助金占用了过多社会资源,财政支出压力过大,不得已提高赋税,现在下区的经济才刚刚运转起来,税收就变相地增加了。
还有许留的分化。
这一桩桩一件件堆积在一起,许小真感觉自己在走钢丝,比他刚实习那年情况还要艰难。
每条法律的天平都没有向着公平正义的方向倾斜。
他很焦灼,需要一个机会,不能把下区刚刚运转起来的经济体制重新打回到过去。
……
顾延野在凌晨三点,过往的记忆又翻来覆去向他走来,折磨着他,可比起什么都梦不到,他更愿意接受这样的折磨,至少在梦里还能见到许小真。
将近五年的时间,他没有打扰过对方,但是许小真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许小真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棒。
床品的洗涤剂用的还是许小真在的时候的牌子和味道,但上面已经完全没有对方的味道。
他的神经抽痛,脑袋发胀,疼得几乎要裂开,侧躺着拨弄了手腕上的红色绳子,才有想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他无数次翻来覆去地想,他现在走得越来越远,再也不会受制于任何人,他都改了,会不会有再次追求小真的机会?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重新出现在小真面前。
会不会让他生气,一定会的。
但是他知道小真不会骂他了,小真碍于他的权力,不敢对他发脾气,他不希望这样,这比剜他的心还令他痛苦。
顾延野起床,去厨房给自己倒冰水,走近才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系着围裙,挥动着手里的锅铲。
他的死去的心脏猛地一颤,跳动,这些年无数次梦到的场景,现在是真的吗?
对方回过头,冲他羞涩一笑:“元帅大人。”
对方长着一张和许小真五分相似的脸。
顾延野顿时如坠冰窟,换作以前大概会把人拳打脚踢打出去,但他知道小真不喜欢他这样,他只是克制着愤怒和失望,道:“怎么进来的?出去。”
对方看他没有把自己扔出去,大起了胆子,笑着说:“是周少将送我来的,您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