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要他留下。
所以,赫连煊最终走了出去。
娇如桃花瓣蕊的容珞琰,唇畔挂住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跟在他身后,一齐走了出去。
然后是司徒锐,以及平日里在眼前伺候的几个婢女。
偌大的房间,一时只剩下岑立夏一个人。
静谧的空气,沉默,仿佛坟墓一样。
烧的旺盛的炭火,将空寂的寝殿,烧的一室温暖如春。
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的女子,尽管紧紧抱着厚实的锦被,她却还是觉得冷。
已经是腊月中旬了。
很快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岑立夏就这样任由自己窝在床角,看着窗外日色如晦,一寸一寸往西偏移,最终沉入视线的尽头,整个房间,整个世界,都陷进了这迷魅的夜色里。
什么也看不清。
岑立夏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也不十分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了过去,阖上的眼眸,总有影影绰绰的光影,流进瞳孔当中,映着里面模糊的人影,像一场半睡半醒之间的梦境。
睁大了眼睛,待得渐渐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之后,岑立夏动了动还有些绵软的四肢,强撑着要坐起身。
突如其来的光线,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晃进她的瞳孔中的。迫的那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刹时一片刺痛。
被逼又将眼睛阖上了须臾,岑立夏才又缓缓睁开。触目望去,但见那此时此刻,站在她床边,芊芊玉手中,擎着一盏燃了半截烛台的女子,不是容珞琰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儿?”
敛住因为看到她的一瞬间,猝然而起的心中一沉的感觉,岑立夏沉淀了些许,方才开口问道。
微带沙哑的嗓音,有不由自主的防备泄露。
“缪萦妹妹你不用这样惊讶……这毕竟是在北昌国你的寝宫内,就算我要谋害你,也不会愚蠢到选在这个地方……”
容珞琰浅声轻笑着,似乎被对面女子带有某种敌意的神情,所取悦。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最初因着她突然冒出来而惊了一跳的岑立夏,此时此刻,却是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并不打算掩饰对面前女子的不欢迎,出口的语声,便不由的沾了丝丝的冷漠与疏离。
容珞琰却显然对此丝毫不在意,嫣红如血的唇瓣,依旧绽着抹微微的笑意,开口道:
“缪萦妹妹……”
樱唇缓缓吐尽这四个字之后,容珞琰语声一顿,少顷,仿似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悠悠开口道:
“对了,差点忘了,缪萦妹妹你现在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是原本的夏侯缪萦……或者本宫应该唤你北昌侯的王后娘娘?”
岑立夏望着她精致的眉眼间,微微挑起的弧度,没有说什么。
可容珞琰却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道:
“缪萦妹妹你也是的,本宫一直拿你旧日的名讳称呼你,你若不愿,便该提醒本宫一下才是……想来,北昌侯一定十分不愿意再听到你跟往昔有关的一切事情……”
听着她刻意的提到司徒锐,岑立夏终于抬眸,瞥了她一眼:
“琰妃娘娘费尽心机的将我宫中的人遣出去,应该不是为了单单说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讽刺之言吧?如果是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容珞琰望着她,轻声笑开:
“三年时间未见,缪萦妹妹你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语声一顿,女子一字一句,将檀口里的每一个字眼,都咬的异常清晰:
“由此可见,就算你换了姓名、换了身份,也终究无法改变,你就是那个夏侯缪萦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