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语声轻的,几不可闻:
“带我走吧……”
她说,带我走吧……
那轻巧的被风一吹便散的无影无踪的四个字,如此清晰的撞进赫连煊的鼓膜里,冰冷、刺痛,比之这世间最锋锐的剑尖,还要伤人。
“好……”
司徒锐只说了这样一个字,然后将她轻轻抱起。
窝在他怀中的女子,褪尽血色的面容,在听到他说“好”的刹那,绽开微微的笑靥。
那样安心的、纯粹的笑容,是她此生此世,都不再会给他了。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赫连煊听到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的声音。
“站住……”
长剑如虹,从赫连煊的手上,直指面前的男人,迫着他抱着她,停下脚步。
“司徒锐,她是我的……”
一字一句,赫连煊说的极缓慢,喉咙里压着鲜血的铁锈味,甜蜜而腥膻。
白纸黑字的协议,却在下一瞬,重重甩在他的面前。
“赫连煊,是你亲手将她舍弃了……”
司徒锐平平的指出这个事实。
赫连煊突然觉得胸膛里的某处空荡荡的。
他望向另一个男人,怀中紧抱着的女子。
她微颤的睫羽,如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羽翼,在那双澄澈透亮的眸底,遮出一小片阴影。
她微微抬眸,望向他,濯黑的瞳仁,似天边泯灭的星辰,再也映不出他半分的容颜。
他看见她柔软苍白的唇瓣,轻轻扯开一抹如花的笑靥,清极艳极。
她说:
“赫连煊……我和你,完了……”
不过两个字,完了,将他与她,所有的一切,通通抛却。
赫连煊望着她,他看到,说完这句话的她,缓缓阖上的眼眸,再也没有睁开;他听到她轻浅的呼吸,渐去渐远,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闻到她身上鲜血与风雪交织的气息,烙印在他的身上,再也挥之不去。
她说,赫连煊,我和你,完了。
夏侯缪萦,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望着,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窝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唇角还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像是世间最安心的所在。
赫连煊知道,他终于失去了她。